前世昭仁帝突然薨逝,随后江煦登基,改朝换代,淮南王一直活到平光五年,谢晗进京的那年。
江煦根基不稳,昭仁帝还未给江煦铺好路就撒手人寰,导致江煦登基之后大权旁落,朝中势力分为淮南王、长公主两派,皇权式微。
如果昭仁帝是为了捧杀淮南王让其自取灭亡,但因其早逝来不及处理淮南王,才给江煦留了隐患。
且前世百姓虽对淮南王怨声载道,但迫于其淫威无人敢揭发,今生谢晗重生给昭仁帝提供了一个突破口,那清算淮南王的动作,会不会加快?
谢晗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那日你为何会被江烨为难?”昭仁帝的话传进谢晗耳中,叫他猛然回神。
谢晗抿唇:“因为臣女曾撞见过淮南王世子欺负同窗,那日他是想来警告臣女,莫要多管闲事。”
灯芯燃爆,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昭仁帝突然转了话锋:“你认为,朕的五皇子,如何?”
谢晗一愣,纳罕道:“五皇子人很好,多次搭救过臣女,臣女心中感激。是以今日才不能坐以待毙,任由五皇子被冤枉。”
“你二人既有如此缘分,不若朕给你二人赐婚,待你及笄后大婚,你意下如何?”
谢晗大惊,装作不懂的样子:“陛下,什么是赐婚?”
昭仁帝一怔,旋即大笑出声:“是朕糊涂了,你年纪还小,不是谈这些的时候。天色不早了,你退下吧。”
谢晗心中大石落下,她起身行礼退出勤政殿时,昭仁帝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瞧不清神色。
风吹过烛火,灯芯抖动片刻,昭仁帝眉眼间的慈爱一闪而过,让谢晗恍惚了一下。
他的神情很快被阴影覆盖,但那抹慈爱谢晗确认没有看错。
是对谁呢?
江昱?
谢晗不得而知。
因被谢晗当众揭发欺压同窗,虽然昭仁帝轻飘飘揭过此事,但淮南王应当是警告过江烨,近日江烨没有再找过别人的麻烦。
林竹生得以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
转眼到了七月,恰逢祁云琅生辰,睢阳长公主在长公主府摆下生辰宴,宴请宾客。
天气炎热,谢晗今日穿了一身水绿色襦裙,裙摆是近来京城时兴的样式,如水中涟漪般,随着人的行动轻荡,轻薄又俏皮。
江昱陪着寿星祁云琅在门前迎客,谢晗下了马车兴奋地小跑到二人面前,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生辰礼塞到祁云琅怀里:“祁世子,生辰安康!”
兰珍玉跟在后面,嗔怪谢晗:“宁宁跑慢点。见过五皇子,祁世子。”
江昱和祁云琅拱手回礼:“见过夫人。”
兰珍玉还想说谢晗,祁云琅连忙出声打断了她:“夫人,母亲大人在正厅,正念叨您呢。”
兰珍玉不觉有异,叮嘱谢晗几句,抬脚先进了府。
待兰珍玉走后,祁云琅冲谢晗眨眨眼:“谢晗,你日后不必喊我祁世子,我比你大,你以后就叫我琅哥如何?”
谢晗微愣,看向一旁眉眼带笑的江昱,应承下来。
谢晗想,她不应该因为前世的事一直逃避和他们接触,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对她的帮助,她一直看在眼里。
或者,他们可以试着做朋友。
“琅哥!”谢晗笑着喊了声,祁云琅十分夸张地应声,逗得谢晗笑个不停,“那日后,琅哥便叫我宁宁吧,这是我的乳名。”
“谢宁宁……”祁云琅呢喃出声,笑出一口白牙,“行!”
江昱垂眸安静站在一侧,并不搭话。
祁云琅瞥见他的神情,脚下一小,问谢晗:“那我五哥呢?”
谢晗:?
“我五哥可以叫你宁宁吗?”
谢晗惊讶地张着嘴,触及到江昱略带期待的视线,回过神来应下:“自然可以,五皇子殿下……”
“叫我阿昱就好。”
江昱突然打断谢晗的话,谢晗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好的,阿昱。”
祁云琅见状,笑得更加开心:“那日后我们三个就是结拜兄妹了!”
江昱无奈:“怎么就结拜了?”
谢晗也颇为纳闷:“只是换了称呼,就算结拜了吗?”
祁云琅一边揽过一个:“哎呦,那些都只是个过场,我说结拜就是结拜。”
谢晗和江昱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出声。
“你们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
不远处站着几个女孩,看三人叽叽喳喳地吵着,面露不悦。
“那谢晗什么来头?不仅讨得长公主欢心,还攀上了五皇子和祁世子。”
“小小年纪心机那么深,我们可是望尘莫及。”
“不过五皇子不得陛下宠爱,就算谢晗傍上他,也无用。一个陛下看不上的皇子,能有什么前途。”
“既然知道自己比不上谢晗,就乖乖闭嘴。而且,就算五皇子不得宠爱,他也是天家的人,大庭广众之下置喙皇子,你家有几口人够杀啊?”
突然出现的褚月淮吓了几人一跳,她们得罪不起褚月淮,只能悻悻走开。
“哼!嘴巴闲着没事就去吃药,一天天净议论别人了。”
褚月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褚泽霄无奈扶额:“妹妹,爹让你少翻白眼。”
“那怎么了?被本小姐翻白眼是她们的荣幸。”
谢晗眼尖发现了褚月淮:“褚姐姐!”
褚月淮看着跑到自己跟前的小豆丁,脸色缓和不少,但仍然语气不善:“一天天的别傻笑,别人在背后戳你脊梁骨你都不知道。”
谢晗不解,褚月淮看了心里烦躁,胡乱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这傻子说了你也不懂。”
……
除了褚泽霄,其余人一头雾水。
淮南王府的马车姗姗来迟,江烨神气地下车,见府门围了好些人,不见其他宾客,扬头道:“怎么,知道本世子要来,都在门前迎接着呢?”
众人对视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江烨看呆了眼:“回来!你们都给本世子回来!”
无人理他。
祁云琅领着众人往后庭走,绘声绘色地比划宴会上都有哪些新奇的玩意儿,褚月淮嫌他太吵,捂着耳朵跑远不愿再听。
祁云琅气炸了,追在褚月淮身后张牙舞爪,惹得身后几人捧腹大笑。
艳阳高照,时光正好。
几人行至后庭,迎面撞上一身常服的皇后。
“参见皇后娘娘。”
众人停下脚步行礼,皇后慈祥地摆摆手:“都免礼吧。”
下一刻,皇后一改慈祥面目,落下笑容看向江昱:“你随本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