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晗休养好已是一月后。
她受伤的事终究没能瞒住老太君,兰靖宇一开始以长公主邀她们做客为由,瞒了老太君一阵。奈何老太君精明,在京城耳目众多,没多久就知道了谢晗受伤的消息。
兰靖宇被老太君好一顿骂,不得已带着人去看了谢晗。
老太君看到谢晗卧病在床,顿时心疼得直喊“乖孙”,在老太君的坚持下,谢晗最后还是回了侯府休养。
睢阳长公主念及老太君思孙心切,也没过多挽留,只派了侍女和太医跟着谢晗回侯府,照看她的身体。
谢晗回家后,兰明远三兄弟登门致歉,罚跪后的膝盖还隐隐作痛,进门时一瘸一拐的,让谢晗吃了一惊。
“哥哥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兰明远摸摸她的脑袋,愧疚道:“对不住宁宁,是我们没照看好你。”
一番话说得谢晗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不怪你们,谁都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是舅舅罚你们了吗?”
兰明川见谢晗无碍,消沉的情绪一扫而空,他拍拍胸脯骄傲道:“理是那么个理,但是我们做兄长的,就应该照顾好妹妹。无论是不是我们的疏忽造成你受伤,我们都有责任,爹爹罚我们我们也心甘情愿。”
兰明谦难得附和起兰明川,“是啊,爹爹一直教导我们兄弟三人,兄弟姊妹之间,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谁出事,其他人都是失责,所以你不用自责。”
谢晗更加过意不去了,兰明远连忙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书,转移话题:“过段时日你便要入云隐书院了,这些是当初我们开蒙时用的书籍,你觉得无聊可以随意翻翻,有不会的问我们。”
提及云隐书院,谢晗这才想起来,老太君已给她安排好了入学的相关事宜,本来花朝节过后她就应该入学的,却因为遇刺这回事耽搁了。
她接下兰明远几人给她带来的书,笑着点头:“我会好好看的,谢谢哥哥。”
前世谢晗入京时也才十六岁,在东阳县时不曾入过学,谢兴尧也不给她请夫子开蒙,谢晗识的字都是张妈妈拿着兰珍玉遗留下来的书籍慢慢教的,做不到京城贵女那般出口成章,吟诗作赋。
在兰惜玉的提议下,老太君也将她安排进了云隐书院,与霍怜娇在一块儿念书。
老太君的本意是让霍怜娇多照顾谢晗,但最终不出意外,谢晗在那儿也成了衬托霍怜娇的绿叶,还要被人嗤笑,是个乡下来的白丁。
目不识字,粗鄙无才。
要谢晗自己说,前世自己死得如此惨,有很大的原因是她不曾好好读书,才能被兰惜玉和霍怜娇蒙蔽至死,仍愚钝不堪。
好在谢晗今生有足够的时间读书修养自身,母亲也常对她说,通读百书,方能知耻明礼,格物致知。
卧病在床的这段时日,兰珍玉忙着处理入宫之事,谢晗也不曾闲着,母亲没空,她就请教旁人。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日头愈来愈热。
谢晗能下床走动的那日,封她为郡主的圣旨到了侯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谢氏女谢晗,柔嘉居质,婉娩徵懿,救驾睢阳长公主有功,特封尔为宜安郡主,食邑三百,赐宅邸一座,仆役五十,田地百亩,黄金千两,碧玉瓒凤宝石头面一副,点翠八宝簇珠飞燕钗一对,花鸟白玉宝珠镯一双。”
江公公笑意盈盈地看着谢晗,轻声道:“宜安郡主,接旨吧。”
谢晗小小的身子跪拜在地,“臣女谢晗接旨。”
“劳烦老太君将郡主的赏赐收好,待郡主府邸修葺完工,再移至郡主府邸。”
老太君颔首应下,唤来丫鬟请江公公几人下去喝茶打赏,望着谢晗手里明晃晃的圣旨,久久回不过神来。
除了谢晗母女,谢晗册封郡主一事委实吓了侯府众人一跳,风声传开后,京城上下也对长公主的救命恩人、新封的宜安郡主议论纷纷。
有说谢晗小小年纪心机深沉,借救命之恩求郡主之位居心叵测的;也有惊叹谢晗年纪轻轻有如此胆识,敢以身相护长公主的。
一时间,谢晗母女的身份水涨船高,拜帖如雪花般纷纷飞入侯府,都是想攀附谢晗之人。
与其说是攀附谢晗,不如说是攀附长公主。
彼时兰惜玉正好带着霍怜娇回侯府探望老太君,跟着众人跪下接旨的那一刻,系统的声音在二人脑海中响起。
“气运值发生变化。谢晗当前气运值七十八点,霍怜娇气运值为四十九点。”
“兰珍玉的气运值为十五点,兰惜玉的气运值为八十二点。”
“请宿主时刻关注自己的气运值,若气运值清零则会被立即抹杀。”
看着风光无限的谢晗母女,二人恨得牙痒。
兰惜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她盯着兰珍玉的背影,心中暗道:兰珍玉,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当天夜里,老太君将兰珍玉喊到了房中。
“你同长公主是怎么回事?”
兰珍玉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母亲,你在说什么?”
老太君点了点她的脑袋,嗔怪道:“你脑子里想些什么,真当为娘不知道?宁宁救了长公主,她大可赏赐田地金银,亦或是将宁宁认作干女,全了这份救命之恩。可她偏生给宁宁求了个郡主之位,如此阵仗,怕是外人都道宣德侯府已经是长公主一派的了。你告诉为娘,宁宁的郡主之位,是不是你自己跟长公主提的?你是决定站在长公主一派,掺和朝堂之事了?”
事已至此,隐瞒也没意义,兰珍玉索性挑着讲了实话。
“长公主确实有意要我入职六宫二十四司,宁宁的郡主之位也是长公主的意思,至于旁的,女儿也说不准。”
老太君盯着兰珍玉看了半晌,似是在考量她此话几分真假。
良久,老太君叹息一声:“睢阳素来是个不服输的,她自幼学识、六艺、谋略就不输先帝的其他皇子,甚至可以说,若她是男子,太子之位,非她莫属。”
“可即便她有如此才能和声望,如今坐在那九五之尊的也不是她,她与当今圣上虽是骨肉至亲,但皇权面前,又容几分亲情与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