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钟到了市里,人生地不熟的,费了好大劲儿才打听到陈扬的住处。
这天傍晚,陈扬刚下班回家,就看见陈景钟站在自家小区门口,手里还提着个公文包,满脸谄媚地迎了上来:“陈扬啊,可算见到你了,叔找你找得好苦啊!”
陈扬心里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堂叔,你怎么来了?有事儿电话里说就行。”
陈景钟拉着陈扬的胳膊,一副亲昵的样子:“这事儿电话里哪说得清楚啊,走,咱爷俩找个地方好好唠唠。”
陈扬无奈,只好带着陈景钟进了小区附近的一家饭馆。
刚坐下,陈景钟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陈扬啊,你现在可是市委书记跟前的大红人,在这宁海,那是要风的风,要雨的雨啊。”
“叔这次来,没别的事儿,就是你妹妹文洁,你可得帮帮她。”
“她在乡镇小学代课好几年了,教学成绩那是有目共睹,就缺个编制,你随便动动手指,给她安排一下,调到市里,最好能让她当个校领导!以后啊,她要是发达了,肯定忘不了你的恩情。”
说着,他还拍了拍胸脯,好像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陈扬看着陈景钟那副贪婪的嘴脸,心里一阵反感,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缓缓说道:“你这话说得轻巧,编制哪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事儿?现在都是公开招聘,公平竞争,得通过正规的考试和程序,我没办法直接插手。而且当校领导也得看个人能力和资历,不是我一句话就能定的。”
陈景钟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可他马上又恢复了那副谄媚的模样:“陈扬啊,叔知道你有难处,可咱这不是一家人嘛,你就想想办法,变通变通。当年你家困难的时候,我虽说没帮上大忙,可也没少惦记着不是?”
“再说了,你能帮刘静,就不能帮文洁?别人能行,咱咋就不行呢?”
“说起来,咱们两家的亲情可要比你家跟刘静家的亲情重要多了,咱们都是姓陈的一家人,她可是姓刘的外人!”
听了这话,陈扬不由得冷笑一声,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可真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放下茶杯,目光直直地盯着陈景钟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还记得当年宅基地的事儿吗?你仗着自己在镇上开饭店有点臭钱,认识几个地痞无赖,就肆无忌惮地欺负我爸妈,那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咱们是一家人呢?”
听了这话,陈景钟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眼神也有些闪躲,他没想到陈扬会把当年的事儿翻出来。
过了一会儿,陈景钟干笑了两声,讪讪地说道:“小扬啊,当年的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咋还记仇呢?当年那档子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不过我都已经给你爸妈道过歉了,那件事也翻篇了。我今天是真心求你帮忙,你可不能这么绝情。”
已经道过歉了?那件事翻篇了?
他是怎么有脸说出口的!
陈扬看着陈景钟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忍不住直往上冒:“我不是记仇,我只是实话实说。至于你说的这件事,我刚才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帮不上忙。”
听到陈扬再一次回绝,陈景钟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的嘴角微微抽搐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恼怒,流氓的本性立马就冒了出来!
他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陈扬,别以为你当了领导的秘书就了不起了。这当官是一时的,家人却是一辈子的!再说,这官场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说不定哪天就出点啥意外,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家里没人帮你。”
虽然他这番话明显带着威胁的意味,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忌惮陈扬现在的身份,声音压得很低,眼神也时不时地往四周瞟。
陈扬听了这话,心中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
“啪!”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地看着陈景钟,质问道:“怎么个意思?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行得正坐得端,是靠自己的本事走到今天!你要是想耍什么手段,我奉陪到底!”
周围的食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陈景钟被陈扬的气势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陈扬会发这么大的火。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意识到,眼前的陈扬,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自己可以随意欺负的毛头小子了!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装镇定,陪笑说道:“小扬啊,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说这官场变幻莫测,大家互相帮衬着点没坏处。甭管到了什么时候,咱们都是一家人嘛!这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永远不会变的。你说是不是?”
陈扬冷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行了,少来这套。你女儿要想有编制、调学校、当领导,就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吧。”
陈景钟的脸色很难看,他咬了咬牙,虽然恨得牙痒痒,但又不敢真的把陈扬怎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小扬啊,你看你还是再考虑考虑,都是一家人,别把关系闹得太僵了。”
陈扬看着他那副虚伪的嘴脸,心中充满了厌恶,冷冷地说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就别再磨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陈扬拿起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饭馆。
堂叔看着陈扬离去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
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好你个陈扬,你别以为你能一直这么得意!”
但骂归骂,他心里也清楚,现在的陈扬他惹不起。
陈景钟坐在饭馆里,越想越气,可又无计可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身来,拿起桌子上的手提包,灰溜溜地离开了饭馆。
出了饭馆,陈景钟走在大街上,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家里打来的电话。
接听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妻子焦急的声音:“你找陈扬的事儿咋样了?文洁的事儿有着落了不?”
陈景钟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电话吼道:“有个狗屁着落!那小子软硬不吃,根本就不买我的账!”
妻子在电话那头一听,也急了:“那咋办啊?文洁这工作一直没个着落,咱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直当代课老师吧。之前给她介绍的那个城里的对象,人家是有编制的,爸妈也都是上班的,人家说了,除非文洁也弄个编制,要不然,人家就要跟文洁分手啊!”
陈景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也没办法,陈扬那小子现在翅膀硬了,我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先看看再说吧。”
挂了电话,陈景钟感觉自己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浑身都没了力气。
他知道,这次求陈扬帮忙算是彻底失败了,而且还把关系闹得更僵了。
但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心里还想着再找机会求陈扬帮忙,因为他心里清楚,能帮自己女儿解决教师编制、甚至谋个校领导职位的,除了这个混出头的侄子,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