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掐算出未来某件事发生时的细枝末节,对任何玄师来说都是困难的。
沈明姝缓缓睁开眼,额间竟然浮出薄薄的细汗。
裴景珩捏着帕子轻轻帮她擦拭,温声说道:“算不出便不要算了,我明晚小心些就好。”
沈明姝等他放下手才说道:“只能算出大概,你会被箭矢射伤,具体何时何地发生,这些细节的东西我算不出。”
玄师虽能知晓天命,但也不能知道得太过仔细,否则逆天改命岂不是手到擒来?
裴景珩拉过她的手,指腹在她手指上摩挲着:“我会多加小心的,放心吧。”
沈明姝却依旧不放心,抽回手开始掐诀:“不行,我必须知道细枝末节,一旦你的血被对方拿到,事情会更严重。”
她双手凝聚玄力,纤细白皙的十指在裴景珩的眼底划出残影,紧接着双手捏起,食指与中指并拢从她的双眼前划过。
裴景珩看见她漆黑的眼眸泛起了金光,金色的凤眸似神女降临,眸底藏着悲天悯人的神性。
沈明姝透过面前的裴景珩,眼前出现了奢华的皇宫夜宴场景。
献礼、乐师舞姬......射艺比拼!
裴景珩的胳膊被箭矢擦过,衣袖破开渗出血迹。
射箭的人是......通身紫气萦绕,完全看不清面容!
竟然有人帮他遮蔽了天道视听!
好一招欺瞒上天,偷天换日!
她想看清楚旁边那些射箭的人,也好做一个排除法,可是却一片模糊。
与这件事无关的人,都是漆黑的虚影。
双眼隐隐刺痛,沈明姝连忙闭上了眼,秀气的黛眉紧紧皱起,手指在眼皮上轻轻按揉着。
看来这副身体没有登仙,她强行开天眼观测未来,是不被天道允许的。
裴景珩担心的凑近她,紧张的问道:“眼睛怎么了?让我看看。”
手指轻轻捏着她的手腕,面上全是担忧自责。
沈明姝缓缓睁开眼,眼瞳漆黑明亮:“没事,刚刚用力过猛了。”
裴景珩轻舒一口气,长指抚上她的眼角,疼惜道:“你不必如此拼命,你已经提醒是箭矢,我会很小心的。”
“我宁愿自己中箭,也不想你的眼睛出问题。”
“你帮我揉一揉就好了。”
话一出口,沈明姝自己都愣了。
她一定是被裴景珩手指上的紫气操控了大脑!
裴景珩抚在她眼角的手指轻颤了下,直接环住她的肩膀说道:“躺下,我帮你揉一揉。”
沈明姝有些僵硬的在他腿上躺下,美眸睁大看着头顶的人。
裴景珩耳边墨发垂落,这个角度的他,沈明姝不知如何形容,清雅与艳色并存,还带一点欲......
看得她心跳加快。
裴景珩喉结滚动,大手覆住她的眉眼,嗓音低低的:“闭上眼。”
沈明姝赶忙闭眼,搁在腰间的手指互相扣弄着。
这样的姿势闭上眼,让她无端的开始紧张,甚至有莫名的期待。
温热的指腹轻轻在她的眼眶周围揉按着,男人轻柔的嗓音响起:“不敢太用力,怕你疼,也怕蹭掉你眼周的脂粉。”
“嗯,哦。”沈明姝胡乱的回答。
不知是刚刚强行开天眼太累了,还是说裴景珩把她按舒服了,沈明姝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她被一团紫气包裹着,那紫气化成一条龙的模样,龙首龙尾缠绕着她,在她怀中轻轻蹭着。
耳边响起了木板的‘吱呀’声,沈明姝皱了皱眉缓缓睁眼。
入目便是男人垂眸看着她,狭长的眼眸漾着笑意:“醒了?”
沈明姝连忙坐起身,抬手摸着自己的发髻,视线瞥向一旁,冷锋正在关窗。
裴景珩温声说道:“风把窗户被吹开了,没想到把你吵醒了。”
沈明姝低声说道:“没事,我也不是来睡觉的,对了,我得提醒你,明晚的宴席上会有射艺比拼,对方会与你比赛,是谁我也不知道。”
裴景珩眸色微暗,点头道:“我记下了,明日会尽量避免此事。”
“不,你照常参赛,让冷锋在一旁保护你,若你不参加比赛,对方应该会用别的办法让你受伤,到时候更加防不胜防。”
未来的事一旦被改变,会发生什么沈明姝也无法控制。
裴景珩应声:“好,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沈明姝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个符包:“上次在范家给你的护身符还在吗?”
裴景珩从衣襟里摸了出来:“一直戴在身上。”
沈明姝将这枚符包放在他掌心:“这枚是护体符,你也戴在身上,若是避不开箭矢,这枚护体符会让你毫发无损,但它只能帮你抗一次伤害。”
“若非护体符十二个时辰内只能使用一次,我真想给你准备一百张让你带着。”
裴景珩攥紧掌心两枚符包,伸手将人拥入怀中:“笙笙,你为我着想这么多,我该怎么报答你?”
沈明姝轻轻拍着他的背,感受着从他身上钻入自己体内的紫气,低声说道:“你的报答我已经收到了。”
裴景珩松开她,“什么时候?”
沈明姝眨了眨眼:“你猜。”
“你说的是柳家的事?”裴景珩猜测道。
沈明姝:“柳家?”
“之前因为商铺的事,我让月影盯紧了柳家,没想到他们果然要卷钱跑路,被月影派人困在了柳家。”
沈明姝粉唇勾起,开心的说道:“原来你暗中有在帮我呢,我就说柳如玉怎么没有通知柳家人逃走呢~”
“谢谢你啊,阿珩~”
裴景珩被她巧笑嫣然的可爱模样弄得心跳都漏了一拍,连忙侧过头去:“小事罢了,不值一提。”
沈明姝站起身:“我今天可是来给你拜早年的,快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新年贺礼!”
她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拉了起来,裴景珩抿着唇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白皙的侧脸,他耳尖更烫了。
纤云将盒子都打开,沈明姝一一介绍道:“帕子,玉冠,糕点,还有香囊......”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我知道贵重的东西你也不缺,便送了些平日里你能用的,还有这糕点,是我来的路上在百味斋排队买到的最后一份,刚买完店就关门了呢~”
裴景珩拿起香囊摩挲上面的绣纹:“这是你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