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姝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扬着笑说道:“父亲,我叫沈明姝,小字笙笙,云娘说这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
盛世明珠,姝色无双。
沈致远想起来自己的确在慕容伊人的桌上看见过这个名字。
他眼底闪过冷意,却强颜欢笑道:“对,你母亲早早的就给你取好了名字,为父记得的。”
“父亲!我好想你啊!”沈明姝欢天喜地的抱住沈致远,小小的身子趴在他怀里抱着不撒手。
“恭喜侯爷啊!寻得爱女!”
“以后安平侯府要有两位嫡小姐了!”
“一个比一个漂亮呢!”
柳如玉嘴角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狠狠的捏紧手里的帕子。
沈夕颜面露嫉妒的看着沈明姝,贱人回来也就罢了,还和景王攀上了关系!
一道淬寒清雅的男声传来,冰冷的音质压过了周遭的议论声:“恭喜安平侯寻回爱女,沈大小姐看起来吃了不少苦,侯府可要用心弥补才是。”
马车的窗帘掀开一角,裴景珩神色冷然,冰玉雕刻的俊脸让周遭一切都失了颜色。
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两边的百姓全都呼啦啦的跪了下去。
沈明姝回头看去,只觉天地失色。
周遭一切都在碎裂消失,变成白茫茫的一片,视线里只余下那方小小的窗口,他俊美无俦的脸烙印在她的眼眸中。
原来他在人群中竟这般耀眼。
先前离得近反倒不觉得他如何出众。
天幕忽然落下片片雪花,坠落在两人交织的视线之间。
裴景珩眼底藏着极深的笑意,冲着她略微挑眉。
沈明姝眼角还挂着泪珠,却也笑弯了眼。
不过是趁机引起众人围观,却没想到他这般懂她。
沈致远越过沈明姝朝着马车走了几步,拱手说道:“见过景王殿下,方才小女冲撞了殿下的车驾,耽误军队回宫面圣,还望殿下见谅。”
裴景珩眸色淡漠的垂眼睨他,“无妨,你们父女相认,此乃好事一桩,刚好回京途中没有趣事发生,这件事倒是可以同父皇讲讲。”
“冷锋,回宫。”
说罢直接放下了帘子,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冷锋抬了抬手,马车缓缓前行。
沈致远拱手说道:“恭送景王殿下。”
看着车驾队伍走远,沈致远这才转身看向了沈明姝,因着周围还有百姓在围观,他只得强撑笑脸:“都进来吧。”
安平侯府很大,大到从大门进去还有一道门,光是走进前厅都有不短的距离。
厅中,沈致远等人都自顾自的落座了,却让沈明姝和云柔站着。
沈明姝怎会受这种气,看了一眼沈夕颜对面的位置,直接拉着云柔走了过去。
沈夕颜盯着她白嫩无痕的脸看,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明明傀儡符生效了,怎么这贱人的脸没事?
事事不顺,真是气死她了!
“娘,你坐。”沈明姝扶着云柔落座,云柔也没给她丢脸,直接就坐下了。
柳如玉身边的陈嬷嬷开口训斥:“这里哪有你个下人的位置,还不快起来!”
沈明姝冷眼扫过去,不客气的说道:“主子还没说话,哪有你个下人开口的资格?这里是侯府,不是你的狗窝!”
陈嬷嬷只得向柳如玉求助,可是柳如玉正满腹心事,压根没在意这点小事。
沈明姝坐下之后,一改先前哭哭啼啼的模样,容色冷淡的开口:“父亲,从今日起我便是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凌霄阁给我住。”
“凭什么?”沈夕颜直接炸了,“那是我的院子!”
“那是我母亲的院子,妹妹住了十五年还没住够吗?”沈明姝冷着脸扫向她,清冽的嗓音说道:“不如我把我母亲请回来,陪你一起住?”
沈夕颜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谁要跟死人住一起!她都死了多少年了,那院子现在就是我的!”
沈致远心烦意乱的吼道:“够了!都住口!”
沈夕颜冲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袖子撒娇:“父亲,女儿才不要搬走!凭什么她一回来就趾高气昂的命令我,我不要搬!”
沈致远轻声安慰她:“颜儿,你先别闹,为父自有主张。”
他看向云柔,声音也带了命令:“云柔,还不跪下认罪!”
云柔被他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正要起身被沈明姝按住,“娘,你没犯错为何认罪,坐着。”
“沈明姝!你们两个想造反不成?”沈致远算是发现了,先前在府门口这丫头全是装的,进了侯府之后便原形毕露。
不仅没正眼看他,还有种她才是侯府主人的感觉!
沈明姝转过头看他,凤眸晦暗无光:“父亲,她含辛茹苦养了我十六年,她就是我娘,你不感激她也就罢了,为何让她下跪?”
沈致远沉声说道:“她从为父眼皮子底下将你偷走,这便是罪!”
“那父亲有没有想过,侯府这么多人护卫,她是如何将我偷走,还带出了盛京城?”
沈明姝意有所指,视线落在了柳如玉的身上,轻笑了一下道:“或许有人见不得我留在侯府,强逼着我娘带我离开呢?”
既然沈致远有意隐瞒当年的事,只字不提他派人追杀云娘,那她便将计就计,反正这罪名放谁头上不是放?
柳如玉顿时一个机灵,连忙摆手辩解:“侯爷,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当年的事你最清楚的!”
沈致远立刻安抚道:“莫怕,我知道与你无关,定是旁人从中作梗。”
沈明姝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会是谁逼着我娘带我离开侯府呢?好难猜啊,总不能是父亲吧?”
沈致远眯眼看着她:“当年你母亲死后,为父发现你不见了,登时心如刀绞,这么多年为父其实一直在找你,你怎么能怀疑为父呢?”
“我随便说说的,当然不会是父亲,肯定另有其人。”
沈明姝姿势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指尖在茶桌上轻轻敲着:“我娘说当年有大批杀手追杀她,若不是被好心人救下,她和我都得没命,父亲能否调查一下,那些杀手是谁派的,为何想要你女儿的性命?”
沈致远捏紧扶手,声音像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陈年旧事,从何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