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大酒店1001总统套房。
姜漫漫将手机调成静音,坐到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静静地望着外面越来越黑的天幕出神。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发奇想要来这里,刻意回避了五年,今天却临时起意,有了复盘的冲动。
复盘的,自然不是五年前那阴差阳错、暧昧滋生的夜晚细节,而是宴长夜这个人。
宴长夜虽风流成性,却是个极傲慢的人,在与他酒店发生关系之前,她与他的关系其实并不好,甚至可以说降到了冰点。
宴长夜那一年似乎特别忙,帝都都寻不到他的身影,打电话也经常匆匆聊两句就挂。
后来姜漫漫见过他一次,那是她与谢聿珩分手半年之后,她因为一场意外,身心受创,情绪很糟糕地躺在私人公寓,宴长夜披着夜色匆匆而来。
“你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
他语气心疼,却又有着极大的怨念,慵懒的神情带着点莫名的恨意,多余的话一句也懒得说,直接给她安排了两个护工,然后冷着脸交代:
“一个月内,不准吹风,更不准出门。把身子给我调养好,如果情绪还调转不回来,我会再安排两个心理医生给你。”
说完,手机催命似的响起,他看了一眼,便冷着脸离开。
一个小时后,就又坐上了离开帝都的私人飞机,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之后,差不多又有半年时间,没有在帝都见到他。
再一次见到,便是1001套房的那次意外。时隔半年的见面,宴长夜对她那莫名的恨意似乎已经消退,且在她提出荒唐要求时,毫无反抗就从了,态度的转变,实在是让人费解。
姜漫漫将那段反常的时光仔仔细细过了一遍,依然没想通她到底哪里惹怒了宴长夜,若说是爱而不得衍生的恨意,可那时她分明已经和谢聿珩分手……
她神色微微茫然,实在是想不明白。
两个小时后,姜漫漫从帝都大酒店离开。
回到壹号邸时,宴长夜正靠在沙发上,膝盖上摊着电脑。
“就面个试,怎么回来这么晚,天都黑透了。”他抬眸淡淡睨她一眼,复又将注意力落到电脑上。
姜漫漫靠过去,伸手攀住他的脖子,语气娇软:“宴长夜,我突然想起,我们结婚前那大半年,你对我好冷淡。”
宴长夜顿了一下,嗓音低沉性感:“翻旧账,嗯?”
他将电脑关了,扔在一旁。
并没有正面回答姜漫漫的话,却在下一刻将她整个人抱在了自己身上,揶揄:
“翻旧账的女人,不乖。”
姜漫漫:“……”
她轻轻抵住宴长夜的胸膛:“那你说不说?”
宴长夜神色莫测地看着她:“哦,不记得了。”
两日后,帝都西郊墓园。
天上飘着小雨,姜漫漫和宴长夜一大早就赶过来,拜祭婆母。
但显然有人比他们更早。
姜漫漫看着墓碑前新鲜的花束,怔了一下:“是爸爸来过了吗?”
“不是。”宴长夜淡淡开口,“他从来不送花。”
姜漫漫张眼四顾,看见一辆在雨雾里渐行渐远的劳斯莱斯浮影。
那车,隐隐有熟悉感。
“应该是那车里的人送的,也不知道是谁。”姜漫漫沉吟,拿起手里的花,轻轻放到了墓碑前,与之前那束并排。
宴长夜看着劳斯莱斯浮影远去的方向,唇齿间掠过‘谢聿珩’这个名字,最终没有说出来。
在夫人面前提及她的前任,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他若无其事收回目光,面朝墓碑,半跪着上了一株香,神情散漫,语气却一本正经:
“妈,今天是你走的第十八年,我过得挺好,宴家的家产也都被我拿捏着,你放心,谁也欺负不了我。”
他顿了一下:“老头子也过得挺好,除了钓鱼,就是陪他的娇妻,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就别记挂他了。”
姜漫漫轻轻扯了扯宴长夜袖子。
宴长夜看她一眼:“你也有话跟妈说?”
“你到底是来祭拜还是来给妈添堵?”姜漫漫瞪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少说。”
宴长夜深深看她一眼,转向墓碑,语气低了两分:“漫漫不让我刺激你,那我说点开心的?今年我努努力,争取明年来看你的时候,把孙子带来给你乐一乐。”
姜漫漫:“……”
“如果你嫌一个不够……”宴长夜意味深长,语气故作吊儿郎当,“那就两个,可好?”
一旁,姜漫漫微微狼狈:“宴长夜,乱说什么呢?”
“不是你要我讨我妈开心?”宴长夜神色不明地笑了笑,“老人家嘛,最喜欢的便是孩子。”
“可你明明说过不要。”
“确实不想要,但若已经有了,那不也得老老实实接受,宠着惯着?”宴长夜漫不经心试探,“漫漫,说不定你已经有了呢?”
姜漫漫没当回事,只无语地看他:“你是不是忘了,我那个刚来,你早上还给我揉了半天肚子。”
宴长夜桃花眸微闪,不说话了。
宴老爷子很快也来了。
一排豪车停在一旁,老管家撑着伞,宴老爷子冷着脸下车,来到墓园内。
“还以为你不来。”宴长夜挑眉。
“不来?老子哪一年没来?”宴老爷子嫌弃地瞪他,“你还特意让漫漫打电话来提醒,对老子能不能有点基本的信任!”
宴长夜不置可否地往旁边站了站:“既然来了,地方先让给你。”
说完,拉着姜漫漫的手,直接去了数十米开外的雨棚下。
姜漫漫远远看着宴老爷子那一动不动站在墓碑前的身影,轻轻道:
“爸心里是有妈的。”
“有,但不妨碍他找新欢。”宴长夜嗤笑一声,“我妈走后,他都娶了三次新夫人了。”
姜漫漫嗯了一声:“一直没问你,妈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听说爸年轻的时候比你还风流,但遇见妈之后,将外面的风流债清了个干干净净,心思都放在妈身上了。”
宴长夜沉默了下:“我妈以前,是港都那边大户人家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