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此举万万不可。”
曾行知当即反驳,据理力争道:
“这百鬼军到底隶属哪支军队,我们目前还不清楚,至于六殿下是否领军夜袭,也还有待商榷。”
“而且就算退一步而言,若事实真是如此,此事也是我大康之幸事,能够极大地鼓舞我大康军队的士气,让京都百姓不再陷入恐慌。”
“若殿下因为此事反而要降罪于百鬼军和六殿下,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彻底寒了我大康将士的心吗?”
曾行知几句话下来,不少大臣不由得微微点头。
可宁淮根本没有理会,而是淡淡地道:
“诸位大人,可有人赞同曾大人的说法?”
“微臣不敢苟同。”
吏部尚书许年乐立刻站了出来:
“六殿下虽是皇子,却无领军之权,更无权在此时对北桓发动战争,这可是要引来北桓怒火的!”
“此等擅自调兵之罪,理应下狱。”
“不错,六殿下并不是军中将领,如何能够领兵打仗?”
户部尚书李书玉立马跟着道:“而且这百鬼军似乎并未在兵部军册之中,微臣怀疑此乃六殿下私下擅自豢养的私军。”
“皇子擅养私军,这可是谋逆之罪,该当处死。”
“微臣赞同两位尚书的说法,六殿下理应处死!”
“六殿下理应处死!”
“……”
伴随着两大尚书的表态,二皇子派系的大臣一个个都站了出来,高声大喊。
曾行知尽管此时已经心急如焚,但却没有再开口多说什么。
甚至于朝臣中一些他的人马,此时也在他的授意之下,有意隐忍了下来。
唯独张骇之,此刻竟是一脸惊恐和意外。
这些个要将宁枫处死的大臣,本应是他的派系,但此刻却全部倒戈,成了二皇子宁淮的拥趸。
“二殿下,你还真是好手段,竟在不知不觉间,笼络了如此之多的人心。”
张骇之感觉到了一股被人背叛的悲凉,他身为百官之首,本应一呼百应,可现在这么多的背叛者不等他发号施令,便已经彻底站在了二皇子那一边。
“既如此,兵部立刻派兵,协同京都府,一起捉拿宁枫归案。”
宁淮冷冷一笑,下令道。
“微臣遵旨。”
兵部尚书立刻领命。
“曾大人,宁枫犯下如此大错,你却还一直袒护,本皇子有理由怀疑此事是由你和宁枫联手而为。”
“毕竟这天底下谁不知道宁峰是个憨子,他绝不可能想出夜袭的这等阴损计谋,倒是你曾大学士,向来足智多谋,最有可能,你是否认罪?”
此言一出,曾行知整个人都懵了!
他本以为宁淮最多也就是暂时多劝,然后趁机杀了宁枫,却不想此子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连他这个内阁大学士都想一并杀了。
这已经不是为了报私仇,而是分明在为自己登基扫清障碍啊!
“二殿下,您的监国之位还有待商榷,便想着残杀皇子和当朝大学士?你真当这大康朝廷是由你一手遮天的吗?”
曾行知怒不可遏,须发皆张。
“刚才诸位大人的话你没有听到吗?本皇子已然监国,何来商榷一说?”
宁淮自觉胜券在握,显得异常自信和有耐心:“张首辅,你觉得曾大人该不该立刻打入天牢,严加审问?”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张骇之。
宁淮的这个问题,看似是在征求张骇之的意见,但其实就是一个最直接的试探。
若是张骇之颠倒黑白,认同定罪曾行知,那就代表了张骇之这位首辅大人对二皇子的臣服。
可若是张骇之认为曾行知无罪,那便是宁淮的敌人,其下场恐怕不会比曾行知好多少。
“说!”
张骇之一时陷入了沉默,但宁淮却陡然一声厉喝。
张骇之猛然抬头,眼中充斥着无尽怒火,寒声道:“老臣以为曾大人所言不错,二皇子您并不适合监国一职。”
“哈哈哈!”
宁淮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但现场的气氛却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来人啊!首辅张骇之,内阁大学士曾行知,联合六皇子宁枫,私调军队,意图破坏议和大事,现将两人立刻押入天牢,严加审讯。”
宁淮目光冰冷,嘴角挂着一丝狞笑,居高临下地道:“首辅大人,你终究还是老了!”
“是吗?那你觉得朕是否老了没有?”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而满含威严的声音从大殿外传了进来。
下一秒,群臣纷纷扭头,随后惊恐地快速跪倒在地,高喊道:“恭迎陛下!”
宁淮浑身一僵,极为艰难地转过身,看向大殿口。
这一瞬间,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脸色刹那苍白至极,缓缓地跪在了地上:“儿……儿臣恭迎父皇!”
大殿门口,一脸憨笑的宁枫,此刻正搀扶着太和帝走来。
此时的太和帝,脸色红润,气息平稳,一双锐利的双眼一如往常那般自带一股圣威。
他看似由宁枫搀扶,但其实却是龙行虎步,眨眼已经来到了大殿中央。
“朕的病好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太和帝缓缓开口,声音中听不出任何一丝情绪。
宁淮此时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连连道:“父皇能够痊愈,儿臣自是求之不得,又怎么敢失望。”
“失不失望你自己心里清楚。”
太和帝淡淡扫了他一眼,接着道:“张爱卿、曾爱卿,两位请起吧!”
张骇之和曾行知偷偷相视一眼,然后站了起来。
“你们刚才的话,朕都听到了,朕代这大康感谢两位爱卿,若非我大康有爱卿这等良臣,怕是早就被北桓吞灭了。”
“臣愧不敢当。”
张骇之和曾行知惶恐道。
“两位爱卿不用谦虚。”
太和帝笑了笑,但有些勉强:“此次宁枫受朕密旨,带领百鬼军夜袭北桓大军,取得了极大的胜利,此乃战功,而非罪责。”
“是密旨?陛下原来早有谋划啊!”
“难怪六殿下都能够带兵打仗,原来一切都是陛下在背后运筹帷幄啊!”
“看来陛下早就下定决心,绝不议和,之前那些主张议和的人,该要倒霉了。”
“……”
一众大臣低声议论纷纷,心思各异,但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和兵部尚书三人此刻却是已经冷汗涔涔。
三人不停地望向宁淮,但此时宁淮哪里还有刚才的威风,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太和帝。
“如今北桓已经遭受重创,特别是粮草被毁,已无久战之力,诸位爱卿眼下该当如何?”
太和帝没急着处置宁淮强占监国之罪,而是意味深长地问起了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