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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阿笱慢慢从还在傻乐呵的余贝弛旁边走过。

等他进了屋,余贝弛还在那里双手抱胸不知道在想什么。

“神仙,我准备好了。”

石头将那只玩偶熊夹在腋下,一副蓄势待发、随时都可以走的模样。

姜阿笱点头,指尖刚触及字典封面的布纹,便听见余贝弛的鞋底擦着地板发出急促吱响。

“桥豆麻袋!”

余贝弛右手凌空一挡,“啪”地一声响,姜阿笱的字典被他重新按回桌面。

立马收获了姜阿笱一个凉凉的眼神。

一个哆嗦,余贝弛立马解释:

“先别急啊,有我哪里还用得着走着去?”

姜阿笱双唇轻启,眉间多了几分了然:

“确实,有你的话便可以坐车前去。”

凡人的这等交通工具确实很方便。

余贝弛点头,随即郑重道:“嗯,但走之前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着,他右脚慢悠悠碾过门板,鞋底与木头摩擦发出沙哑的吱呀声。

这个门板已经在这里躺了好些天了。

有人住在这里还好,虽然屋里没有啥值钱的东西,但好歹是他的狗窝,还是得防一波。

“神仙,咱得先把这个门修好。”

木门板斜躺在门槛上,中间被姜阿笱踹中的断裂处,能看到些许蜂窝状的木质纤维。

姜阿笱下颌微沉,额前碎发随着点头的动作在眉骨投下一片阴影:

“你让开。”

“哦,”余贝弛愣愣照做。

尾音尚未消散,姜阿笱修长的食指法力微现,已凌空划出半弧。

瞬间,整扇门被托举,稳稳立回门框,连桂树上的麻雀都未曾惊动分毫。

“哇……”余贝弛与石头异口同声。

见状,余贝弛急忙转身,边跑边回头喊话:

“神仙,你坚持住,我去拿工具,很快。”

姜阿笱扫了一眼稳稳立着的门板,手指随意地收回。

眸光温和流转,静静地看着抓着头发在屋里翻来翻去的余贝弛。

在桌下与置物架上都被一顿翻找,不断撞出哐啷声响。

只不过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常用的那个工具箱。

余贝弛挠了挠后脖颈,抬头问道:“小孩,你上次收拾屋子把我的工具箱放哪里了?”

都怪那神仙,他就说不该收拾屋子吧。

原本东西放在哪他都知道,现在倒好,都挪窝了。

石头轻快地走到床边,掀开垂落的床单,轻松的拖拽出了一个工具箱。

“在这儿啊,我没动过,一直放在这里。”

石头眨巴着眼,表情无辜。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余贝弛没看他,只是一把抢过工具箱,然后简单粗暴的把门修好。

准确来说,是把门板重新固定在门框上,确保其不会倒就行。

被胡乱固定住的门上,某处蛀洞里簌簌落下木粉。

见余贝弛松快地一拍手,姜阿笱将字典抱在怀中,问道:

“可是可以走了?”

“行。”

余贝弛将工具随手扔到地上,快步往衣柜走去:

“神仙,你们先去外面等我,我拿点东西。”

姜阿笱侧过头,余光掠过余贝弛正将衣柜里的衬衫、毛衣胡乱拽出的身影。

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混着木衣架磕碰的脆响,在午后凝滞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角落里的那个纸箱,不知道为何,断掌有些骚动。

但这上面被他施加了禁制,凡人不得靠近,这断掌亦出不来。

无碍。

姜阿笱未置一词,径自出门坐在桂花树下,鞋底碾过青苔斑驳的石板。

屈起左膝,泛黄的字典顺势滑落膝头。

食指捻开书页的动作娴熟得近乎仪式,薄脆的纸页在指尖沙沙作响。

如今这本字典,差不多快被他翻完了。

现如今凡间字迹的演变他已熟悉,只是有些造句理解起来还有些不顺。

例如凡尔赛之类的词,尤其还有那些用洋文拼凑出来的词。

异常复杂,他暂时还不能掌握。

“好了,石头,把你的东西放到储备箱。”

余贝弛喊声突然撕裂寂静,姜阿笱睫毛未颤,瞳孔却随着默念的字迹微微收缩。

他将字典合起,便见余贝弛把电动车的储备箱塞得满满当当。

一直安静地待在姜阿笱身边的石头小跑过去,小心地把玩偶塞到缝隙里。

余贝弛又检查了一遍上锁的门,确认其倒不了后,咧着一个大小脸对着姜阿笱道:

“神仙,你就还坐那个扭扭车行吧?”

说着,他伸出手使劲拽了拽那个尼龙绳,示意其很结实。

姜阿笱平淡地点头,随即一言不发地坐上扭扭车。

那辆印着卡通长颈鹿图案的粉色小车,轮子不过巴掌大小。

姜阿笱刚坐在上面,轴承便发出细弱的吱呀声。

阳光斜斜照在这一人一车上,在地砖上投下夸张的变形黑影。

虽然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坐在上面的姜阿笱丝毫不觉,甚至有几分隐秘的期待。

偏偏还一本正经。

余贝弛抿着嘴忍下笑意,招呼着石头上车。

且不说姜阿笱能不能买高铁飞机票,就算是可以,他也不会花这个钱。

在他这里,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经过精心打算,他已经飞速地计划出了一份最为省钱的方案。

“稍等。”

姜阿笱突然开口,让余贝弛准备好的动作猛地僵住。

等啥啊?不是这个神仙急着要走吗?

看着被锁上的门,姜阿笱道:“把琴鱼带上,顺路投回河里。”

“哦,原来是这事。”

余贝弛麻利地下车开门,将手探进水盆。

湿漉漉的掌心攥住那条漆黑如墨的鱼身。

“哎?怎么不动弹了?”

鱼鳞在余贝弛指缝间泛着冷光,掌中的躯体却毫无挣扎,连鳃盖都停止了翕动。

一副死掉了的样子。

余贝弛突然想起来,好像从今天早上开始,这琴鱼在水盆里就一动不动。

擦!

这妖怪有点脆皮,不会真的就这样死了吧?

会不会损他阴德啊?

念及此处,他慌忙把鱼提到眼前,水珠顺着鱼尾滴落成串,在盆面激起涟漪。

身体比脑子动的快。

余贝弛来不及擦手就对着琴鱼脑袋抡起巴掌。

啪啪两声脆响震得手腕发麻。

“别死啊,别死啊,醒一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