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清溪寨。
陈雨彤是临近傍晚时,抵达这座边境小镇的。
石板路上的银饰店刚亮起暖黄灯泡。
陈雨桐正举着手机拍摄屋檐下的风铃。
镜头突然蒙上诡异的青灰色!
整个天空像被泼了浓墨!
落日余晖在十秒内褪成惨白。
她手指僵在拍摄键上,听见身后有人大喊。
\"快看云!\"
所有人抬头望向镇子西边的苍山。
只见那些终年缭绕的云雾,正扭曲成漩涡状!
边缘泛着磷火般的幽绿!
所有人面面相觑。
“地震?”
“不可能,我们这里从来不发地震!”
“那是什么?”
“或许只是某种天象?”
幸亏这种诡异的天象没有持续多久。
随着太阳落山,诡异天象消失,人们紧张的心情,也逐渐放松。
清溪寨依山而建,吊脚楼错落有致地攀附在陡峭的山坡上。
路灯下,街边的小摊贩支起炭火,烤着香辣的包浆豆腐;
空气中弥漫着花椒和木炭的气息。
陈雨彤和几个旅伴坐在一家小酒馆的露台上,喝着米酒,听老板讲些当地的奇闻异事。
“我们这儿啊……”老板眯着眼,故意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老一辈说,好久以前,是个古战场。有些东西,夜里会出来……”
陈雨彤喝下一杯米酒,哈哈大笑:“老板,你这样子可真像我初中一个同学,我那个同学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给班上同学讲鬼故事,把我们吓得一惊一乍!”
“不过现在这年头……”她话头一转:“谁又知道呢?神神叨叨奇奇怪怪的,你们说,新闻联播里出现的那个人……叫什么阿尤?到底是不是真的会苗疆蛊术?”
提起这个,众人都打开了话匣子,你一句我一句。
直到——
天突然黑了。
像有人猛地拉上了窗帘!
整个小镇的光线,在几秒内迅速黯淡!
酒馆的灯泡闪烁两下,也随即熄灭。
“停电了?”有人嘀咕。
但很快,所有人意识到不对劲。
风停了。
刚才还吹拂着树叶的夜风,忽然凝滞。
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间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压力挤压着胸腔。
然后是声音——
远处,传来一种低沉的、金属摩擦般的嗡鸣,像是千百把刀剑在鞘中震颤。
“你们……听到了吗?”陈雨彤旁边的女孩声音发抖。
没人回答。
因为下一秒——
地面开始震动。
不是地震那种剧烈的摇晃,而是像某种庞然大物正从地底深处缓缓爬出,每一步都让地表微微战栗!
酒桌上的杯盏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叮当”声。
“咚——咚——咚——”
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酒馆里的游客们颤抖着。
有人掏出手机想照明,却发现屏幕一片雪花,信号全无。
“怎么回事?!”有人慌乱地站起来。
老板的脸色变得惨白,站起来大声指挥:“不要乱动,不要乱动!避免出现踩踏事故,大家都坐在原位上,不要乱动!”
说完,他哆嗦着去关木门。
木门吱呀声,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呻吟。
然后,一团火光亮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是老板。
老板正站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一根蜡烛。
温暖摇曳的火光,让众人的心稍微定了一定。
就在这时——
“锵——!”
一声金属交击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紧接着,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咔!咔!咔!”——像是千军万马在列队行进。
声音来自镇口。
所有人全都僵在原地。
在露台上坐着的陈雨彤,目光更是死死盯着街道尽头。
然后,它们出现了。
不是活人。
甚至不是实体。
它们像是从古老的壁画中走出的幽灵。
全身笼罩在浓重的黑雾中。
只能隐约看出人形轮廓。
它们穿着锈迹斑斑的铠甲。
头盔下没有面孔,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
它们没有脚步声。
那些“咔咔”的金属撞击声,是它们身上腐朽的甲胄互相摩擦发出的。
它们排成整齐的队列,沉默地穿过小镇的石板路。
穿过路灯之下。
穿过烤着包浆豆腐的小摊。
它们没有呼吸。
没有交谈。
甚至没有影子。
月光照在它们身上,却像是被吞噬了一般,无法穿透那层黑雾。
来不及进屋,在路边的路人,浑身抖如筛糠。
躲在屋子里的人,也震惊到失语。
良久,陈雨彤听见隔壁桌传来一声小声的干笑。
“这……这是特效吧?”
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呜——”
一阵凄厉的笛声从阴兵队伍后方传来。
所有人僵硬移动眼珠——
一个少年,跟在阴兵后面。
他穿着黑色苗服,胸前挂着银饰,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他的肩膀上,趴着一只暗金色的蜈蚣,甲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阿尤?!”
不少人认出了这个新闻上出现过的少年,失声尖叫。
可是失声后的下一秒,又立马捂住自己嘴巴,生怕惊动那些可怖的阴兵,与那个恐怖的少年!
可是,少年没有理会任何人。
只是沉默地跟着阴兵队伍,走向镇后的深山。
“咔!咔!咔!”
整个小镇,如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阴兵们行进的声音回荡。
有人死死捂住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有人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还有人颤抖着掏出手机,疯狂按着快门,却发现拍下的照片里,除了那个少年,什么都没有。
“假的……一定是假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喃喃自语,可他的声音里全是恐惧。
阴兵队伍已经走到镇中央。
它们经过的地方,石板路上留下一层薄薄的黑灰,像是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
“哗啦——”
酒馆的招牌就在这时,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而这动静,就像打开了闸门,有人终于崩溃。
“啊啊啊跑……跑啊!”
人群也瞬间炸开。
游客们四散奔逃!
有人撞翻了桌椅,有人摔倒在石板路上,膝盖磕出血也顾不上疼,爬起来继续跑。
陈雨彤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是不想跑,而是——
她被盯上了。
阴兵队伍的最后一名士兵,突然停下了脚步。
它缓缓转头,头盔下的黑暗“注视”着陈雨彤。
那一瞬间,陈雨彤感觉到一种冰冷的、不属于人间的目光,穿透了灵魂。
她的血液凝固。
“别看它!”老板猛地拽了陈雨彤一把,硬生生把她拖进酒馆里。
露台的门“砰”地关上!
老板抖着手点燃香,插在门缝里。
“别出声……别出声……”他低声念叨,脸色惨白如纸。
外面,阴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而在阴兵队伍消失在小镇尽头之后。
“咔擦”几下,头顶灯泡再次亮起。
游客们惊魂未定地聚在酒馆里。
有人哭,有人发抖,还有人坚持要立刻离开。
陈雨彤怔怔瘫在椅子上,望着明亮的灯泡,脑海中不断闪回刚刚那个阴兵看自己的视线,与那个……
跟在阴兵身后的少年。
他身上的苗服、他嘴角的血迹、他黑黝黝的眼神……
她想:今晚,他一定是和什么东西打了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