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安同志,公安同志来了……”
“咱们有人去报案了?他们来得咋这么快?”
“你这话说的,来得快还不好?”
门外,很快就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大辉子瘫在地上,嘴角溢出的鲜血混着污泥,竟扯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而那些刚才还蜷缩着痛苦哀嚎的混子们,更是拖着断胳膊断腿,争先恐后地拼命朝堂屋门口爬了起来。
往日里,若是听到“公安来了”这四个字,他们绝对是吓得屁滚尿流。
可现在,他们却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有人甚至是边爬边哭,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得救了!
终于不用再被这个疯子折磨了,终于不用被这个疯子活活打死了!
只有陈大山脸色微微一变,眼里闪过了一丝担忧。
他没想到公安同志会来得这么快!
他对这些混子痛下狠手,除了情绪失控之外,更多的还是笃定这些人本身就屁股不干净。
只要不闹出人命,这些人就不仅不会去报案,还会求着他别去报案。
可是现在,陈大山虽然说是正当防卫、是为了救人,但把人耳朵都割了、胳膊腿都打折了,也还是免不了一些麻烦的。
既然如此……
趁着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外面的功夫,陈大山飞速跑到李大柱兄弟俩面前,同时把门外的李志强拽了进来。
他压低声音急促吩咐:“二柱,你躺在地上装死!”
“大柱、志强哥,你俩赶紧躺在地上使劲嚎,嚎得越惨越好……”
三人虽然不明所以,反应却是不慢。
很快就跑到大辉子等人附近躺在了地上。
李大柱根本不用装,搂着胳膊就放声哀嚎,声嘶力竭!
李志强有样学样,在地上翻滚哭喊!
李二柱更绝!
他跑到大辉子旁边,双手在地上的血泊中一阵乱摸,然后把沾在手上的血糊了个满头满脸。
这才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跟一具刚咽气的尸体完全没两样。
大辉子瞪大眼睛看着李二柱这番操作,想骂却只咳出满口血沫!
这是我的血!
是我的血啊!
你他妈竟然当着我的面,糊到自己脸上坑我?
而此时,陈大山已经又抓起了一根扁担,朝打过李志强的那个狗皮帽子扑了过去:“敢在李家村行凶杀人,我宰了你们……”
狗皮帽子瞬间就被打得鬼哭狼嚎,一边拼命地往外爬,一边凄厉尖叫:“救命,救命啊!”
“公安同志,我认罪,我什么罪都认,求你们快把我抓起来啊!”
看到这一幕,本已好奇地涌到门口的村民们,顿时就像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集体往后退了几步,把大门给空了出来。
赵慧兰目光微闪,立马明白了陈大山的意图。
她三两下就把自己的头发扯得蓬乱,然后“神情呆滞”地坐在了墙角,顺便还把高彩霞拉着坐了下去。
眼见陈大山打完那狗皮帽子,拎着扁担就又朝自己走了过来,大辉子吓得魂飞魄散,扯着嗓子哭喊:“别打了,别……”
“陈大山同志,你快住手!”
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陈大山转头看去,就看到郑局跳下还未停稳的吉普车,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另外一辆车上,杨雅琴正在开门下车,前排与她同时下车的,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门口到处都是人,而且空间有限,停不下太多车。
直到郑局冲到了门口,陈大山才看到了飞速跟来的一群公安同志。
郑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陈大山面前,大口喘着粗气:“别……陈大山同志,你千万别冲动!”
“交给我,交给我!”
杨雅琴紧跟着跑了过来,焦急道:“陈大哥,你不要冲动,县局来人了,他们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他们原本是打算今天一大早就出发,来给陈大山道歉,把铁皮石斛的钱给他送来的。
后来老首长想到从县城来一趟李家村不容易,还不如先把调查郑鲲鹏的工作安排下去再来,也好让陈大山早点安心。
结果刚到中午,县局那边就收到了线报。
郑鲲鹏手下“得力干将”大辉子,竟然一大早就带着一大帮人,坐上了前往丹水镇的班车……
老首长当即拍板,让县局抽调精干警力,开车火速赶往李家村。
在老首长家借住了一晚的郑局,也跟着杨雅琴和他父亲杨国宏,乘车火急火燎地跟在了后面。
铺着一层积雪的土公路,实在是太难走了,连杨雅琴都跟着下去推了好几次车,沾了一身的泥。
还没到村口,他们就碰见了还在往山下跑,准备去报案的李有福。
听说了李家村发生的事,得知大辉子等人竟然还动了枪,众人全都是心急如焚,开车的司机直接就把油门踩到了底。
然而,众人飞速赶到之后,却没看到想象中的惨烈场景。
看着横七竖八,蜷缩在堂屋里哀嚎的大辉子等人,趴在车窗上焦急张望的郑局,不由得愣了一下。
直到看见陈大山高高扬起扁担,准备砸向大辉子的脑袋,他才连忙开门跳下车冲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陈大山看着快步跑来的杨雅琴,神色有些疑惑。
昨天他在县委机关家属大院门口见到郑局的时候,就猜到杨家老太太对自己的那点误会,肯定是会解开的。
不过在他看来,杨家顶多也就是托郑局把铁皮石斛的钱给他送来而已。
杨家老太太那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乡下人的模样,他到这会儿都还历历在目!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样的家庭,那样的作风,怎么可能向他低头说好话?
可他没想到,被杨老太太当成了宝贝疙瘩的儿杨雅琴,这会儿竟然亲自来了李家村。
杨雅琴走上前来,一把抓住陈大山手里的扁担,焦急地劝道:“陈大哥,今天上午,县局那边就已经正式调查郑鲲鹏了!”
“和我们一起来的这些公安同志,都是县局的,他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郑局看向浑身发颤,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大辉子,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马庆辉,你好大的胆子,带人从县城跑到李家村来撒野,还敢动枪?”
陈大山满脸“悲痛”:“郑局,他……他还杀人了呀!”
他“悲痛欲绝”地让开身,露出背后“惨死”的李二柱。
郑局目眦欲裂,嘴唇一阵剧烈颤抖,声音都在发颤:“把他们给我拷起来!”
大辉子知道李二柱是在装死!
所以他不仅没有丝毫紧张,反而还真正地松了口气。
看样子,自己的命是保住了!
他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抬起那只被枪打伤的手,捂着没了耳朵的半边脑袋,杀猪似的嚎了起来。
“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我是因为之前在县城,被陈大山无缘无故打了一顿,心里气不过,才带着几个朋友来找他讨个说法的!”
“可你们看他都干了些啥?”
“先是开枪打伤了我的手,又用镰刀割了我的耳朵,还把咱们所有人都打成了这样……”
听到这话,一位来自县城的公安同志目光一凛,当即上前扒开了大辉子的手,注目看向了他脑袋上的伤口。
下一秒,此人就神色严肃地转头,看向了陈大山:“他的耳朵是你割的?”
这人说着,又指了指跟着大辉子一起大声哀嚎的混混:“这些人,也都是你打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