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地下的这段日子里，李阅也捡过一些报纸，关注着五镇的情况。
据说是因为兵工厂重新启动，而金斯顿家族的前任继承人杰拉德·金斯顿死于战争，永夜也正在挪动，于是这位新晋继承人需要来裂金五镇露个脸。
毕竟等战争开打之后，这里可就没那么安全了。
加上吟游诗人大会的临近，人们都期待着聆听有关上一场战争的诗歌，所以这些日子五镇的大酒馆和旅店们都十分热闹，不断展现着承接大会的能力。
许多优惠，许多酒水，不时畅饮！
才刚刚入夜，“铜心”酒馆已经是人挤人的状态。
李阅也早早隐藏在路口的阴影中，等着混进人群，挤进酒馆。
此时此刻，李阅脸上画了两条交叉的刀疤——那是李阅在矿道里掰碎一些赤铜矿，涂抹上去的痕迹。
夜色下并看不出什么破绽。
李阅找准时机走上街头，远远看着两条街外游走着的光芒，觉得非常舒适。
光芒当然是信徒巡街造成的，不过都没有靠近“铜心”酒馆的所在。
这是有意避开。
也得益于《铜矿镇晨报》，李阅听说新教推出新的教义，正在帝国范围内提倡禁酒，这当然惹恼了某个贵族姓氏，所以迟迟没有落实。
那就更不用提旧教廷范围内的小镇了。
人们也在抓紧时间做最后的狂欢。
不过新教有新的教义，信徒们当然不能违背，不敢靠近受到蛊惑，于是酒馆天然就有屏蔽新教的优势，也成为李阅敢于露脸的原因。
李阅挤进门，点了杯黄啤酒，倚在窗边啜饮，静静点亮“铜心”酒馆的标点。
人群正中的桌上，正有一位吟游诗人弹奏着鲁特琴，旁边的舞娘一身轻纱随之起舞，旖旎风光让客人们无限欢畅。
李阅则完全没有加入这场狂欢的想法。
但李阅实在控制不住好奇心，想要知道这酒馆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值得叫外挂单独让自己来这一趟。
透视眼扫过整座酒馆，李阅注意到地下酒窖被防贼符文模糊，里面好像有一些错落的影子，分不清是什么物件。
按照铁矿镇教会的经验，这些影子很可能是人。
铜矿镇这边一直黑着，意思是这些人已经在这里等待许多天了？
等待什么？
李阅不由得靠窗边再近些，省得有突发情况来不及逃跑。
窗外就是铜矿镇的下水道，与铜心酒馆的盥洗室相通。
“喂喂喂，你刚才说那个金斯顿来干嘛？挑选勇者？挑选勇者干嘛？”酒馆立柱旁边的一桌正聚集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络腮胡的问另一个白头发的。
李阅当然也时刻注意着酒客们的话题，正好听听他们讨论什么，了解一下最近裂金五镇的情况。
听来听去，络腮胡这桌的讨论好像比较有营养。
“不会是去打新的战争吧？”络腮胡一边问着，一边大口灌酒，“我听说上次跟去金斯顿家打仗的勇者都死绝了，这次又来找炮灰？”
“怕就不要参加嘛，又没有人强抓你去给贵族做狗。”白头发腰上绑着一根鞭子，破旧起皮，隐有血迹。
“很可能是找炮灰哟，我之前的老板就是开舞娘屋的，死在魔王城里，骨头渣子都不剩……”络腮胡身边的舞娘附和着。
“听说在‘那场战争’里，杰拉德·金斯顿像是一只鸡一样被杀死，跟着他的勇者团也没一个活下来的……”舞娘给络腮胡填酒，“假如这次那个杰西也是来召集勇者团的，那可要千万小心。”
李阅感慨瘦瘦不在，不然可以闻一闻舞娘身上有没有伽马味。
五天里，李阅抽空回铜矿镇看过瘦瘦，这瘦马已经被老太太养得挺肥——老太太当然被新教盘问，全盘托出李阅的一切动作，才洗去了与异端协作的嫌疑。
老太太甚至还卖惨，企图叫诺顿赔偿李阅造成的损失，但被无视了。
“那场战争那场战争……时间再久一些的话，听也听不懂到底是哪场战争了……”络腮胡砰一声砸在桌上，把李阅的思绪拉回现实。
“去年的那场战争，帝国的学者们还没有给它命名吗？”络腮胡吹吹胡子问。
李阅也有同样的问题。
讲道理，那场战争虽然过去还不够久，但李阅本来以为会有一个像是“圣城之战”、“信阳陨落之战”差不多气势的名字，没想到一直没有声音。
人们始终以“那场战争”指代。
“蠢货，学者们还在调查和拼凑真相，因为在那场战争中……好像有一个很关键的人物被隐去了……”白头发的勇者似乎知道更多。
“对对对，我也知道这个！”舞娘举手，“就好比圣城之战是恶魔远征军主导，一只名为孟菲修斯的恶魔吃掉半个信仰之神……”
“但是没有人记得那场战争中，究竟是哪只恶魔站在城头，抵挡住了人类的大军。”舞娘的声音忽然变细，像是怕被恶魔听到。
“这有什么影响？按地名命名就好了啊！钢铁城防卫战！人类崛起的一战！”络腮胡缅怀着曾经人类的荣光。
“假如让你命名的话，你会怎么说？”舞娘拍打络腮胡的肩膀，开起玩笑。
“就叫……魔城……雾沼……系带河……”络腮胡企图用地名命名，但突然发现那场战争有些太大了些。
“哈哈哈，起名字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学者和吟游诗人们吧！”舞娘起身，随着音乐舞蹈，“听说吟游诗人大会就在这几天了，只要某一首诗歌唱响，‘那场战争’也就有了名字。”
“或许……诗歌还会告诉我们，战争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哪只恶魔把帝国军打得那么惨……”舞娘把络腮胡的酒淋在身上，示意他过来喝。
白头发掐着脑袋，猛烈灌酒。
李阅品了品他们的对话内容，知道最近裂金五镇的话题都围绕着杰西·金斯顿和吟游诗人大会，没谁在乎不久前的“掩面会事件”和一个名叫“李”的通缉犯。
这很好。
李阅又把目光聚焦在地窖里模糊的影子上。
“这一轮我请客！”吟游诗人正好奏完一曲，一位喝大了的勇者举杯高呼。
“好——”客人们也纷纷举杯。
李阅当然也努力融入环境，抬抬手。
“咚咚咚……”
就在酒馆里的人们被欢乐麻醉时，房顶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遭遇一场骤雨，又闷又重。
向窗外望去，酒客们努力揉眼，才看清楚从空中掉落的不是雨，而是一颗颗眼球。
镶嵌骨牌的眼球。
? ?新年快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