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阅当然完全不吭声，同时透视着信徒的身影，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信徒似乎不是在问李阅，而是走到讲坛那附近，隔着月光望向后室。
有微弱的敲击声传来。
“又是你们……”信徒听到熟悉的声音，放下心，然后忽然一顿，仿佛想通了什么。
“太好了，可以拿你们当借口……”信徒说着，打开门，缓步走去后室。
李阅依稀记得这人刚才提到过“告诫厅”，忽然来了一丝兴趣——告诫厅里有什么？都有谁在告诫？
但是看地图上的光芒逐渐圆润，李阅觉着最好不要节外生枝，先专心外挂的事，等搞定了再论其他。
于是李阅躺在排椅下，借着那名信徒开门的缝隙，感知着整个教会的内部，逐渐进入到一种忘我的状态。
仿佛感觉得到在教会中发生过的情绪，那些虔诚的、无助的、愤怒的、疯狂的……都一股脑涌进脑海。
铁矿镇的光芒填满时，李阅一阵恍惚，就像是刚刚睡醒那样。
抬头看看月光，并没有挪移多远，李阅知道只是恍神了一瞬。
但也就是在这一瞬，整个教会的影子都深沉过，铺开过，又急速收缩回李阅的身体。
教会对李阅来说已不是未知的黑暗，李阅在铁矿镇也已没有未竟之事。
下去看看吗？
好奇心作祟，李阅正准备爬去一个好点的角度，观察一下告诫厅，忽然脑海中涌出一位信徒正在抽打一群犯人的景象。
李阅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想。
但也就是在这时候，后室的告诫厅传来信徒的声音。
“影子恶魔！”信徒大喊。
紧接着是叮叮当当的锁链声——李阅刚爬到一半，透视眼绕过光晕，看到信徒正像是自己想想中那样，鞭挞着一群笼子里的犯人。
犯人们十分虚弱，每一个都是衣不蔽体的样子；在笼子的正中央挂着一盏灯，灯里面流动着白浆，微微倾斜。
灯来回摆动着，随时都会落下白浆，但是笼子里面的犯人们都不敢注视那盏灯，躲开它的样子甚至像是在躲毒药。
比躲避信徒的鞭子还要认真些。
李阅也注意到这些人的体质都远超常人，有些的血液流动很像是骑士，最差也比穆斯塔强许多。
这些是人类？无信者？
李阅不确定告诫厅中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更不知道哪来的影子恶魔。
信徒抖动鞭梢，缠上一位看起来身强力壮的犯人，牵着他像牵着一只狗，往大厅这边赶来。
李阅既然已经完成任务，哪还敢多呆，直接穿窗而出，钻进下水道。
信徒看到李阅的身影，呕出一口白浆涂在眼睛上，捕捉到这一幕。
再把白浆涂在嘴上，信徒大喊：“无信者闯入！无信者闯入！”
刹那间，教会的白灯大亮，两位白袍自粘稠的光晕中走出，正是一开始在镇广场上强行把信仰“灌输”给诺顿的那两位。
“鲁弗斯大人！维杰斯大人！有无信者闯入！”信徒指着破窗大喊。
“影子恶魔！影子恶魔诺莱摩尔！”信徒一股脑地把自己的猜想全说出来，“魔王城来了！魔王城打过来了……”
“安静。”鲁弗斯总是率先发言的那位，“到底是无信者？还是影子恶魔？”
鲁弗斯抹下信徒眼睛上的白浆，吸收进身体，慢慢品味着。
“他来这里做什么？带走了什么？救其他的无信者？”削瘦的维杰斯指了指正被信徒用鞭子拴着的犯人。
“我不知道！我只是像您教诲的那样，劝服这些勇者……哦不对，这些无信者接受信仰！”信徒一次面见两位祭司，有些语无伦次。
“对，他们不是勇者，他们只是迷途的羔羊。”维杰斯牵过信徒手中的犯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影子恶魔进来！刚刚整个教会的影子都动了！我差一点……”信徒已经有一些哭腔。
“不要担心，不要担心，如果是影子恶魔的话，你已经死了。”维杰斯按上信徒的肩膀，安抚着他的不安。
“可是我明明看到影子动了……您教诲过我们，影子恶魔可以控制影子……”信徒的心情虽然平静下来，但还努力表示自己牢记教诲。
维杰斯回看鲁弗斯，似乎是在等他做出判定。
“他没有‘看’到影子。”鲁弗斯摇摇头，“他只看到无信者穿窗而出。”
“是我们正在找的那个？”维杰斯脸色一沉。
如果是“李”的话，那可以确定他今晚的一切行动都是有计划的，远远不是杀掉两个商人那么简单。
或许在掩面会事件的时候，这位旅者已经在打教会的主意了。
“就是他。”鲁弗斯点点头。
“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呢……”维杰斯苦笑。
“可是他来到教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解救其他的无信者？”教会里面有什么维杰斯很清楚，但搞不懂李的目的。
“也许真的会有‘旅者’道路……而他正的旅途必须要经过教会？”鲁弗斯的猜测在某种程度上接近真相。
“那看来他达成目的了。”维杰斯有些沮丧。
“没关系，至少我们也因此控制了一些清道夫。”似乎相比较教会遭到入侵，鲁弗斯更在意吸收帝国的力量。
“现在怎么办？”维杰斯低头，在头顶画菱形。
鲁弗斯抬手，整个教会开始发光——他正在检查内部，确认不再有任何入侵者或者是恶魔力量的残留。
整个铁矿镇的光也因此倾斜，指向教会，并朝着这边聚集。
鲁弗斯召集整个铁矿镇的信徒，重新搜索旅者。
“对了，你为什么一开始就在这里？”施法完毕，鲁弗斯转过头，看着信徒，“我好像没有安排你……帮助无信者们告诫。”
“我……我……”信徒没想到话题还能绕回来，结结巴巴。
紧接着，这位信徒就化作一滩白浆，被吸收到鲁弗斯的手掌中。
他与杰西卡的下次约会，也从此遥遥无期。
教会的光也在逐步增强，直至深夜被照成白昼。
维杰斯也松开鞭梢，无信者愕然站起。
“去吧，找到他，你们就可以得到救赎，就可以恢复自由。”鲁弗斯也直接打开了告诫厅中的笼子。
“如果我们记错的话，你们有人曾经是猎人？”
九名衣衫褴褛的无信者，也就是勇者彼此对视，都不相信鲁弗斯有这样的好心。
但是片刻后，他们知道没有别的选择，唯有相信。
“很好，你们相信。”鲁弗斯走过9名勇者身前，依次抚过他们的额头。
白浆渗入勇者们的身体，他们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教会开门，放勇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