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容易冲动,快带人找他去。”姜珩吩咐,除了三两个忠仆,下人们抓走的抓走,逃走的逃走,回家的回家,几乎已经没了。
朝云让刘令贞在家好好待着,自己披上衣服跑出去找。
几个人找了一整夜,天亮时候回到国公府,依然没有找到。
刘令贞呜呜地哭,她仿佛没了主心骨。
今天他们一家老小就得搬离这座生活了一辈子的府邸。
朝云歇一歇,喝口茶,吃了半块馒头,跟姜珩说:“大哥,咱们一家先搬去我买的小院子吧。”
姜家在京城的房子铺子田庄都查抄了,无处可去,朝云的还幸免于难,只能去她那暂住了。
三姨娘背了包袱,牵着女儿。姜琮从灵堂里扶出来姜夫人,朝云赫然发现,她的鬓发全都白了。
“太太,您没事吧?”
姜夫人反应有些迟钝,“哦,没事,走吧,带着梦儿一起走。”二姨娘呆呆地跟在旁边
一行人简单收拾了零散衣裳,仆人们抬起姜绮梦的尸身,刚走到国公府的大门,又来了一队禁军。
“逆贼姜琰,行刺皇子,大逆不道,供认不讳,按我朝律例,秋后问斩,以正国法。姜家十五岁以上男子,皆流放三千里,以示惩戒。”
“什么?”
“我的儿!”姜夫人惨叫一声,而刘令贞先她一步晕了过去。
有人上来拉扯姜珩和姜琮,李如兰拼命反抗:
“要抓他先抓我!别碰他!”
姜珩的病弱残躯被扯得东倒西歪。
关键时刻,六皇子赵枢衡纵马而至,喝止道:“父皇已经同意流放一事由本皇子全权负责,你们全部退下!”
禁军便撤了回去,赵枢衡护送他们到了朝云的小院,叫他们不要随意外出。
“我会向父皇争取时间,至少让姜大哥在这段时间里养好身子。”
朝云问:“二哥到底怎么了?”
“他昨夜翻墙进了我二哥的府邸里去,企图行刺我二哥,被人当场抓获。”
刘令贞问:“他在哪?还好吗?”
“他在死牢里关着,现在应该没事。我去帮你们周旋一下。”
六皇子匆匆离去,留下一院子老弱妇孺。
“云儿——”姜珩吃力地喊朝云的名字,“救救琰儿……”
说完,他又呼吸急促,脸色苍白,李如兰心疼到哭不出声。
朝云觉得自己脑袋一阵眩晕,才想起来自己一直生着病,她嘴唇发白干裂,说:
“好,大哥,你放心,好好养身体。”
姜珩这才平缓了些。
朝云的二进小院子,住了满满当当的人。
正房给了姜夫人和二姨娘住,左边耳房住三姨娘母女,右边住刘令贞,朝云姐弟三个住东厢房,其他人住在外面一进院子。
三秀来过这里几次,就是之前自己选的屋子被别人占了。但她也并不介意,在众人手忙脚乱收拾的时候,她领着毛毛去厨房给姐姐熬药。
姜宁儿灰头土脸挪进来,看着三秀和毛毛忙活,三秀刷锅洗碗,毛毛烧火添柴,宁儿觉得他们对厨房好熟悉。
三秀说:“你在这干嘛?你也不会这些,出去待着吧。”
宁儿说:“现在我们家不如你们家了。”顿了一下她又说:“现在我们没家了。”
三秀说:“瞎说什么?这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呀。”
姜宁儿又说:“我没有姐姐了。”
毛毛说:“我还有姐姐。”
三秀瞪他一眼,毛毛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的姐姐就是你的姐姐啊。”
“这才对。来,你在这坐着,看毛毛烧火。”
三秀把宁儿安排在一个小凳上坐着。
忙活到现在,朝云觉得脚步轻飘飘的,三秀端来一碗药,“姐姐,喝药吧。”
朝云一咕嘟喝了下去,发了些汗,觉得好些了。
三秀说:“姐姐,都怪姜二哥太冲动,连累我们大家,他怎么这么糊涂呢?”
朝云说:“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会做出不计后果的事情。所以,你,还有毛毛,第一重要的就是学会控制情绪,记住了吗?”
三秀和毛毛都点头。
“姐姐,你歇一会吧,一夜都没睡了。”
“还有好多事呢。”
“姐姐,你放心吧,我也长大了,这院里的人我来照顾。”
“你怎么照顾?”
三秀胸有成竹:“第一,我先安排饭食,让珍珠她们外出买些热包子热汤饭;第二,请大夫,给姜大哥、太太还有二嫂子看看;第三,带着人去街上买些家用品来。”
朝云听了十分欣慰,“三秀,你比我十一岁的时候强多了。姐姐再给你一项任务,帮我带一本《大虞刑律》回来。”
“好。”
三秀开心地摇摇脑袋,毛毛蹦了出来,“那我干什么呢?”
“你呀,你去收拾一下咱们的房间吧,记得你的功课不要落下。”
“好的小姐。”他一般叫朝云大姐,叫三秀小姐。
朝云于是胡乱塞口点心,躺在床上眯一会。
三秀忙活起来,打开自己的小钱盒,拿出一些碎银子给珍珠,让她带着杏花去街上买些吃的带回来。
离小院子没多远就是一条小街市,买东西很方便。
三秀又拿出一块银子给桃花,让她去街上请大夫回来。
等珍珠买完东西回来,银库房管家陈守勤埋完东西带着人回来了。
三秀想了一想,说:“陈叔,你们累坏了,先吃点东西歇一歇,等太太他们休息一会再来问话。”
陈管家便带着人在旁边树荫下歇着。
等大家吃了东西,大夫来瞧过病开了药方,三秀就带着人上街采买。
姜琮挪过来,他现在无事可做,也想帮点忙,“我帮你们一起买东西吧。”
三秀说:“三哥,你现在可是要流放的人,在家老实待着吧。”
姜琮很受伤,找了个墙角蹲着,希望大家都看不见他。
朝云一觉竟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病也好得差不多了,看着很有精神。
她翻看了许久虞朝律法,然后梳洗打扮。
三姨娘看着她说:“你这丫头,挺能抗啊。”
朝云笑笑说:“我这个人就是越挫越猛。”
她换了身淡青色衣服,束起头发,背影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公子。
她走到姜珩房间里,姜夫人也在。
“太太,大哥,我准备再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