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个就是新郎官。”有人压低声音嗤笑。
只见西装革履的叶家少爷歪坐在主桌旁,镶钻领夹上沾着口水渍,正专注地撕扯桌布流苏。
当迎宾台传来“吕氏集团吕公子到”的唱名声时,满场衣香鬓影骤然凝固。
这位从不轻易露面的顶级豪门继承人,此刻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翡翠扳指踱进大厅。
“刘总好手段。”
某建材商酸溜溜地盯着春风满面的刘稳:“连吕氏这尊大佛都请得动。”
众人皆知吕氏集团与特殊监管部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单凭这层关系,帝都多少世家连吕家门槛都摸不着。
刘稳此刻满面红光,弓着腰将人迎入内厅:“您肯赏脸,真是我们祖上积德。”
吕豪落座时金丝镜片寒光微闪:“听说令妹颇有几分姿色?”
这话引得周遭贵妇们绞紧了手中丝帕。
谁不知吕大少后院那些秘闻,前些日子刚有个小明星被救护车从别院抬出来。
刘稳眼底精光乍现:“承蒙抬爱,只是那丫头腿脚不便,前些日子……”
“推来瞧瞧。”吕豪截断话头,指尖叩了叩檀木桌面。
当轮椅碾过大理石地板的声响传来时,满座宾客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雪色头纱下,少女脖颈如天鹅般修长脆弱,纤细手腕被尼龙绳捆在扶手上,磨出几道红痕。
她抬头的瞬间,水晶灯映得瞳仁泛起琉璃色,分明在笑,眼底却凝着千年寒霜。
吕豪的瞳孔猛地收缩,眼前的女子竟比传闻中还要明艳动人。
他随意抬了抬下巴:“人我收下了。”
“您随意!”刘稳激动得声音发颤,这个相貌平庸的妹妹居然真被吕少爷看中了。
“我不同意!”
刘仙儿攥紧轮椅扶手:“我是活生生的人!你们凭什么随意处置?”
先是逼她嫁给痴呆症患者,现在又要将她当成礼物送人,刘家究竟把她当什么?
“妹妹别犯倔,你哥哥这是为你好。”
叶然把玩着新做的美甲:“能跟着吕少爷,可是多少名门闺秀求之不得的机缘呢。”
围观宾客表情微妙地交换眼神。帝都谁不知道这两位名媛的恩怨?
刘仙儿的美貌始终压着叶家千金一头,如今这出戏可真是精彩——不仅设计废了情敌双腿,还要把人推进火坑,真不愧是叶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
主座上的吕豪满意地摩挲着下巴,多看了叶然几眼。
虽说容貌不及刘仙儿,倒是个识时务的。
可惜叶家嫡女的身份,注定不能随便收用。
刘仙儿环视满堂冷眼,连血脉相连的兄长都无动于衷,眼眶泛起血丝:“既然叶小姐觉得是机缘,不如自己来领受这福分?”
“你们这副嘴脸,令人作呕!”
吕豪瞬间沉了脸。
“放肆!”刘稳扬手就要打第二记耳光。
“停手。”吕豪阴恻恻开口:“弄坏了我的藏品,你赔得起?”
刘稳立即换上谄媚笑容:“还不把小姐带回房间!”
他太清楚妹妹的烈性,若让吕少爷当众丢了颜面,整个刘家都要遭殃。
叶然垂眸掩去眼底快意。
这个私生女从小就抢尽风头,当年她费尽心机将人贩子引到刘家后院,谁知这贱种竟因祸得福攀上周家少爷。
后来周家覆灭,原以为终于能出口恶气,没想到这残花败柳居然越发容色倾城!
直到三个月前那场“意外”,断了双腿的美人终究成了弃子。
叶然唇角微翘,看着侍卫将挣扎的刘仙儿捆上软轿。
私生女终究是上不得台面,就像她那个当舞女的母亲。
房间里的刘仙儿死死咬住唇肉。
吕豪黏腻的视线像毒蛇爬过后颈,什么贴身助理根本是幌子,这恶魔分明是要把她豢养成玩物。
想到那些关于吕家地下室的传闻,胃部突然泛起剧烈痉挛。
“放开她。”
冷冽的男声穿透空气,惊得满堂宾客齐齐转头。
门口处逆光站着的周杨单手插兜,指节分明的手掌正缓缓抽出腰间软剑。
金属摩擦声里,刘仙儿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这个声音她曾在无数个噩梦里反复描摹。
“周少爷!”少女嘶哑的呼唤像断弦的琵琶,被麻绳磨破的手腕猛地挣出血痕。
当她看清来人的瞬间,滚烫的泪水冲刷着脸上结痂的刀伤,被火钳烫坏的左眼早已流不出眼泪。
刘稳手中的婚书簌簌作响,暴怒的咆哮卡在喉咙里。
寒意顺着脊椎攀爬,他这才发现整个前厅的温度正急速下降,青砖地面不知何时凝出薄霜。
“拿下!”叶然的尖叫刺破死寂。
二十多个持械保镖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刀刃折射的寒光映在周杨冷峻的侧脸上。
始终沉默的李泽突然轻笑,指间银戒在掌心旋出残影。
金属撞击声骤然炸响,刘仙儿只觉耳膜生疼。
当她再次睁眼,满室保镖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断成两截的钢刀还在瓷砖上打转。
李泽的军靴正碾在刘稳膝盖处,骨裂声清晰得令人牙酸。
“别碰我妹妹!”周杨扯断麻绳的动作突然顿住。
刘仙儿蜷成虾米拼命后退,烧伤结痂的脊背在墙上蹭出暗红痕迹。
她死死捂住溃烂的半边脸,残缺的指节在月光下泛着青紫。
“仙儿……”周杨喉结剧烈滚动,掌心覆上少女枯草般的发顶。
三年前那个提着花灯追着他喊“杨哥哥”的明媚姑娘,此刻正把溃脓的伤口往阴影里藏。
李泽突然揪起哀嚎的刘稳,沾血的婚书拍在他血肉模糊的脸上:“强嫁强娶?你们刘家的教养倒别致。”
银戒擦过对方脖颈时,血色婚书突然燃起幽蓝火焰。
“师兄,别脏手。”
周杨横抱起轻如纸片的少女,玄色大氅裹住她伤痕累累的身躯。
怀里的重量让他心脏抽痛——这丫头比当年养在府里的白雀还要孱弱。
叶然踉跄后退撞翻香槟塔,尖声嘶喊:“拦住他!快!”
寒光乍现间,李泽鬼魅般从水晶吊灯跃下,玄铁鞭撕裂空气的锐响中,叶然左颊绽开血痕。
她颤抖着触碰伤口,指腹沾满猩红:“你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