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离家出走的儿子回来以后，张嘴就是要钱。
“爹！我有了心上人！我要娶她回家！”
那屠夫抽着旱烟，坐在门口。“是哪里人士？父母又是什么营生？年方几何？你不应该先让我们见一见再谈彩礼的事吗？”屠夫惆怅说道，没想到自己这儿子出去了这三年时间，性格还是这般骄横，也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他想着想着就要叹气。
“父亲！这些都不重要！我们是两情相悦！你给我银子！只要你给我银子，我明日...不！我今晚就带回来给你看看！”那小子信誓旦旦说道，但是关于屠夫问的问题一概不回答。
屠夫见他不回答，也很无奈，就这一个儿子，怎么办？彩礼而已，能要多少？
“你要多少？”屠夫觉得自己想开了，缓缓问道。
“五百两。’那小子眼睛瞪得贼大直勾勾看着屠夫放眼睛。屠夫尝试从他眼睛里找到一丝这句话是吓唬他的可能性，但是很明显，没有。
他缓缓起身，手背到腰后，年纪大了，一阴天这个腰就疼得直不起来，缓缓走进门里，那小子以为他爹同意了，一脸高兴地就要跟上去，屠夫走进门槛就转过身来，
“我就知道，你啊，还是别回来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他声音带着些颤抖。
“爹！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拿银子又不是为了别的，我是为了娶媳妇让您快点抱孙子啊！”那小子说道。很明显他眼里只有钱了，根本没看到这个半头白发的屠夫和那直不起来的腰。
“五百两银子，你知道我要杀多少头猪吗？你只知道你自己，你这哪里是要钱啊，你是要我们的命！”屠夫说完就摔上了门。
五百两银子，他这么多年攒下的钱足够了，可是那是他的养老钱啊，哪能这样拿出去，还是给一个这么不成器的儿子...哎...要是那女儿还在就好了。只有这时候他才会想那失踪了五年的闺女。
“爹！求您成全！”那小子见屠夫不愿意直接跪在了门口。
屠夫进门不管外面了，很快，外面下起雨来了，噼里啪啦的，雷声不断轰鸣，闪电时不时出现一下，照亮天空的一角。
屠夫的夫人从里间出来了。
“行了，由他去吧，我们就这一个儿子，难不成你还想以后老了，生病了，床边连个照顾的都没有吗。”女子递给屠夫一个戒指，这是他们家唯一一个储物戒指，用来存钱的，这里面是他们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养老钱，刚好够五百两银子。
屠夫看了那女子一眼，没有接过戒指，只是低头抽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烟雾在空气中不断蔓延，那女子猛地咳嗽起来，声音大到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一样，她用手挡住嘴，咳嗽了老半天才停下，又悄悄将刚才捂嘴的手收回身后，她的手心里袖子上，已经全都被血染了，那血隐隐泛着黑色。
“你没事吧？”屠夫一边把手里的烟给熄了，一边问道。
女子摇摇头，但是刚才咳嗽后明显脸色白了好几个度。
“改日不行去找个大夫看看吧。”屠夫说道。
“不用了，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子挤出一个笑容。
“好吧。”这样的对话隔几天就要出现一次，可是屠夫只是问问罢了，从来都没有请过大夫。女子见他的反应露出一个苦笑。
“行了，你也别和孩子置气了，这些年他在外面也不容易，说不定成亲了性格会稳重不少呢？你年轻的时候比他还要浑呢，现在不也过得很好了吗。”女子说道，屠夫有些犹豫。
“钱没了可以再挣，但是儿子我们就这一个了，再说了...那女子已经怀上他的孩子了。”女子又说道。
屠夫猛地抬头：“你说真的？”他脸上这才出现了一些喜色。
“嗯。”女子用力点头，眼里也是兴奋。
屠夫这下直接伸手去夺过了女子手里的储物戒指：“我要做爷爷了。”说完他就出去把戒指给了那小子，然后叮嘱明天必须带回来，今天下雨，有身孕行动不方便。
他就兴奋地回了屋里等着。
第二天天气转晴了，太阳在头上高高挂着。两人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东看看西看看，直到中午街上空无一人都回家吃饭了，那小子才带着一个穿着兜帽的女子缓缓走来。
“你可算来了。”屠夫的妻子一副高兴得不行的模样迎上去，今天她的脸色格外红润，好像昨天咳血的人不是她一样。
女子见到了二老明显有些呆愣。
“快叫妈啊。”屠夫的儿子激动道。
“妈...”那女子小声道，其实这时候二老还没有看到她的正脸。
“怎么捂得这么严实啊？”屠夫的夫人问道。
“最近生病的人很多，她还怀有身孕，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嘛。”那小子答道。
“行吧。”看他这么回答，确实也没什么问题。孩子重要。“走吧走吧，快进屋。”她殷勤道，众人进了屋，没人发现那兜帽下的女人，此刻浑身抖个不停，眼里还含着泪水。
进屋后，女子直接摘下了兜帽。
屠夫夫妻二人看她有些耳熟，但是应该没有见过气质这么好的女子，还貌美，身材还好。
“嗯，长得倒是不错。”屠夫评价道。
那女子泪崩不住了，直接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别哭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那小子赶紧上去给她擦泪。
只见女子猛地跪下，这一跪十分用力，发出了很大一声闷响。
“父亲，母亲。”她声音哽咽喊道。
“哎！”屠夫的妻子可开心坏了，“快起来吧，你还怀着孩子呢。”说着就要上去扶她。
女子没有听她的话，只是摸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一丝苦笑，然后用力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头撞在地上，像是熟透了的西瓜的声音，闷闷的。
一旁屠夫的儿子再傻看这情形也知道不对了，他赶紧走过去，脸上的笑都僵硬着挂在脸上。
“你干什么呢？快起来！”他喊道。
女子挣脱了他的手。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