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陈岩石的分量，李达康当然知道。
不然的话，也不会在116事件中陪着陈老守到天明。
甚至李达康也在暗自庆幸，就是那天晚上，得到了沙书记的高度认可。
所以，征求一下陈老的意见，绝不是坏事，毕竟陈老也是当事人之一嘛。
能想到陈老，说明这赵东来还是很聪明的嘛。
看来这表彰大会是小，赵东来想接近陈老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李达康满眼玩味的看着赵东来，“东来，现在都知道陈老和沙书记的关系，之前那么多干部都想办法接近陈老，又是送花又是送鸟的，自从祁同伟去了他家刨地被沙书记撞个正着，以后就没人敢去了，你等今天这个机会等了好久了吧？”
又是这种阴阳怪气的话。
赵东来不爽，但是也没办法。
李达康说对了一半，他接近陈岩石不仅仅是为了套近乎。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想办法查一查假协议源头的事。
说来也是，这个假协议确实让自己太被动了。
就好像欠了李达康一笔巨款一样。
只要这件事查清楚了，自己至少可以不被李达康天天这么阴阳了。
想到这，赵东来开始装傻。
“呦！李书记，您要没提醒，我还真就准备空手去找人家呢，还是您想的全面，我这还得买点营养品啥的，抓住这个机会，跟老人家近乎近乎！”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在点李达康。
李达康不悦，眼神突然严肃起来。
“东来，咱们要是去的问陈老，你觉得陈老会怎么说？这个表彰大会，他会支持还是拒绝？”
“谁知道呢？咱就别猜了呗，问问就知道了！”赵东来故作坦然。
“不对！赵东来，你在忽悠我，要是去问陈老，我猜他一定说不同意，因为当时在现场，陈岩石是不同意开枪的，现在反过来表彰枪手，他不会这么做的，何况枪手还是祁同伟！”
即便李达康心中做好了去看望陈岩石的决定，但是赵东来的表现让他有些怀疑。
自从赵东来去了一趟省厅，回来之后整个人变得诡异起来。
这可是李达康，京州“一霸手”，眼睛里可不容沙子。
这次李达康的语气中不再充斥着阴阳，而是质问。
赵东来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改变。
他需要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如果李达康出于谨慎，不去看望陈岩石，自己的算盘可就落空了。
总不能让网警去查，那样的话，只能有个流程，但是无法证明陈老是不是故意的。
这一趟自己必须亲自出马，所以也必须给出一个让李达康无法拒绝的理由。
赵东来想了想，拿出自己的如同“深夜深邃的星轨”一般的眼神，满是真诚的说道：
“李书记，我太想进步了……”
很合理！
“这就对了嘛，你了解我这个人的，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就完事了，不用搞得这么卑微！”李达康满意的说道。
卑微？不是你去舔陈岩石的时候了？
之前说陈岩石不该做犯罪的挡箭牌，一句“小金子”，马上就变成了“举着骨头当火把”！
赵东来心中满是鄙夷，但也只能赔上憨笑。
李达康也咯咯笑起来，指着赵东来的鼻尖，“我喜欢你这种笑容，很真诚！以后不管到什么位置，都留着它，这是你赵东来独有的真诚！”
赵东来终于松下一口气，今天这是怎么了？
先是被陈正泽审了一番，这回又被李达康审了一番。
只不过在陈正泽那边说的都是真话，而在李达康这边说的全是假话。
此刻的李达康虽然还没有完全信任赵东来，但是他知道他们两人的目的是一样的。
就是借陈岩石的口，让表彰大会这件事黄了，即便非开不可，至少也要推给省厅去开。
因为，自己一脑补自己给祁同伟颁奖的画面，浑身就不自在。
宜早不宜迟。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拎着东西到了陈岩石的病房。
病房中的陈岩石和王馥真正在收拾东西。
“诶？陈老，您这是准备出院吗？”李达康急忙问道。
“不出院干啥？我就这手指肚剌了个小口子，这是高干病房，我没事占着这国家这便宜干啥？”
“怎么也得给您来个全面检查啊！呦呦呦，您快坐这，先不着急走，东来，你把东西先放一边，帮着陈老打扫一下卫生！”
赵东来领命，开始伺机寻找“证据”。
“李书记，您怎么还带着东西来啊？不用不用，我早就好了，你们拎上东西赶紧回去吧！”
李达康嘴角中露出一抹得意。
他早就料到陈老的态度，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话术。
“陈老，今天我跟东来过来，主要是向您汇报一件事，顺便再看看您！”
“什么汇报不汇报的，你应该向沙书记汇报才对啊！跟我汇报啥啊？我啥也解决不了！”陈岩石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
“陈老，您说的对，其实也不是汇报，就是有件好消息告诉您！开枪的人，我们已经找到了！枪手就是……”
一听枪手，陈岩石脸色突然不好看了。
“李达康书记你先别说了，这几天我一想到王师傅倒在我面前，我心里就不得劲，如果我要是当时说服了他，估计就不会……”
“陈老，你不用自责！这王文革罪大恶极，即便死罪能免，但也活罪难逃！”
“对，郑西坡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咱们不说他了，刚才你说什么？枪手？”
“嗯，我们找到了开枪救您的人，这开枪的人就是……”
看着陈岩石充满期待的眼神，李达康戏精上身，突然话锋一转：“陈老，不妨您猜猜？这枪手是谁？”
这时，陈岩石也开始卖弄起来。
“李书记，您是看我老，不会玩手机是吧？全网都找不到，我一个老头怎么可能猜的出来呢？”陈岩石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给李达康看了一条新闻。
《震惊！事发五天，人民英雄尚未回应，是懒政？是冷漠？还是另有隐情？》
这条新闻的含“惊”量，就不用多说了吧？
懒政！
冷漠！
另有隐情！
每一个词，都像一根根订书钉，不是凶器，但足够让你张不开嘴。
“你们怎么这个眼神？不会是你们工作忙的都不上网吧？”陈岩石开着玩笑问道。
不上网？
这个老石头咋猜的这么准？
李达康和赵东来相互对视了一眼。
完了！
好像又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民众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