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签?“
听起来是个好签条，涂桦此时的心态就跟路边买了个刮刮乐，结果刮开之后突然发现自己中了200块一样。
她运气从来没那么好过，忙确认道，“是很好的意思吗?“
“是，不仅很好，而且是最好。“
小和尚指着涂桦手中捏着的红头签条，道，“灵签按吉凶之差分为五种，上上签是其中寓意最好的签条，是大吉大利，百事顺遂之兆。这筒签条有100条，上上签仅5条，施主能抽到这样的签条，可谓福泽深厚。“
签条顶端有个雕刻精致的莲花图案，下面红底浮雕写着“南湖灵签“，中间显眼处标明这是第四十三签。
“可这儿又没写，师父是怎么知道这是上上签的啊?“
怕小和尚离得远看茬了，涂桦捏着签条，递给小和尚，让他仔细看看。
“虽然签条上并未标明“上上签“的字样，但小僧记得每一张签的签文。“小和尚把签条翻过来给她看，解释道，“施主抽到的是第四十三签，就是为数不多的上上签。“
“原来是这样。“
果然，她早说了佛祖不会那么小气，不三跪九叩依然能得到上上签。
想到他说的百事顺遂，涂桦连忙问道:“那意思是说我所求的事都能成功喽。“
出乎意料的，小和尚摇了摇头。
涂桦眉头一皱，心里的兴奋劲落了半截。
“不能吗？”
见她失望，小和尚立刻道：“并不是，小僧对此只是一知半解，施主若是想解签，还是需要找我们静慧师叔。”
上上签只意味着一时的运势，人的一生运势均是有起有落，若她所求的并非眼前事......他功底不深，并不敢打包票。
“那你们的静慧师叔在哪里？我们去找他会不会打扰到他啊？”
“静慧师叔就在隔壁禅房静修，施主可以尽管问，静慧师叔热衷帮人解惑。”
于鲲昊肩头靠着门板，问道:“想去吗?“
“有点麻烦，但来都来了，那就解吧。“涂桦突然想起来于鲲昊还没求签，她把签筒递给他，“哥，你要求签吗?求完之后一起去解签吧。“
于鲲昊上前一步，把签筒拿过来，“嗯，我求。“
他也闲着没事干。
“阿昊！”
于鲲昊刚上手，走到蒲团边，一个中年瘦和尚突然从门外疯疯癫癫跑进来，见他回头，兴奋叫道，“果然是你。”
这瘦和尚看起来情绪不太稳定，于鲲昊警惕地把涂桦护在身后，“你是谁？”
一旁的小和尚却认出了人，连忙拦着瘦和尚，“尚德师弟？你过来做什么？”
“师兄，这是我朋友的儿子。”
末日后终于见到了一个熟人，瘦和尚难掩激动，对于鲲昊道：“阿昊，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韦尚德，你韦叔啊。”
“韦叔？”
于鲲昊倒是还记得，韦叔是他父亲的朋友，小时候常带他出去玩，只是记忆中的韦叔显然要比面前这个和尚胖得多。
“唉。“瘦和尚见他面带怀疑地打量自己，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末日后我每天都吃不饱，比以前瘦多了，你认不出来也正常。“
瘦和尚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照片中一个十分肥胖的男人抱着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小男孩，这男孩瞧着神态眉眼十分像于鲲昊。
“你看，这是你小时候，这个是我，这你总该信了吧。”
涂桦在于鲲昊背后，眯起眼睛看了看照片里的胖男人，又看了看大概只有这胖男人三分之一重量的瘦和尚，乍一看完全是两个人，仔细看才能发现五官依稀有些相似，心中一时无言，末日可真是把人蹉跎了不少……
韦尚德又点开一张照片，这张照片里于鲲昊穿着经典蓝白高中校服，与朋友勾肩搭背笑得十分灿烂。
“这是你高中时候的毕业照。我上午就看见你了，就是不敢确认，中午回去翻了相册，才知道真的是你，阿昊啊，你变化太大，我都快认不出了。”
从前明明是个阳光开朗的少年，怎么现在变得这么阴郁。
“韦叔。“于鲲昊这才确认面前的人就是韦叔，面色缓和了些，“你怎么会在这儿?“
还成了和尚。
“说来话长，末日的时候我刚好来南湖寺禅修，顺便减减肥，结果第二天末日就来了，当时外头消息乱，很多人急匆匆就出去了，我没什么牵挂，就留了下来，想着等外头安定下来再出去，没成想这一留就是五年。“
韦尚德倒不是真想修行，而是听说参加寺庙禅修营可以强制减肥才来的，那时候他三高，高血脂，高血压，高血糖，一身病，医生建议他减肥，听说南湖寺的素食好吃，这才报了个一百日禅修班，想着不仅能陶冶身心，还能减肥。
谁知道肥是减了，就是人出不去了。
“对了，你爸呢?我当时一直联系不上他，他还好吧?“
末日后没多久寺庙里的信号就中断了，朱雀基地后来建立的联络方式是全新的，需要重新添加好友。
“他死了。“
虽然在末日的环境下，这样的消息并不意外，但乍一听老友去世，韦尚德的心还是空了一瞬，他颤巍巍问了一句。
“......怎么死的?“
“末日来临当天他成了丧尸，被当场击毙。“
良久，韦尚德眉眼垂下来，长叹了一口气，“这命啊，真是半点不由人。“
韦尚德注视着眼前的青年，他的眼中已经褪去了当初的青涩与骄傲，取而代之的是漠然与超乎年龄的成熟，“你......还怪你爸吗?“
老友于海洋并不是个好丈夫，但对自己的孩子却是甚为纵容的。
于鲲昊笑了一声，“人都死了。“
言下之意，怪不怪又有什么区别呢?
况且，恨意是不会随着当事人死亡而轻易消弭的。
于鲲昊对于海洋的认识无比清醒，只是因为云清在于海洋的最后一次家暴中愤而踢了于海洋一脚，从此以后于海洋失去了生育能力，只有于鲲昊能留下所谓的老于家唯一的血脉，于海洋才对自己百般宽容。
但于海洋当初能在一夜暴富后就厌弃自己的糟糠之妻，继而对他这个原配的儿子也不闻不问，足以证明这个人的一切行径均为利益驱使。
“也是，都过去了......那你有想过找你妈妈吗?“
韦尚德想说，当初于海洋，也就是阿昊他爸曾经拜托他调查过他妈云清的消息，他知道他妈妈在哪个城市。
涂桦听得一激灵，何止找过，还遇上了呢，他妈可是亲手把他推进了丧尸堆。
“哥，还求签吗?“
也不管礼不礼貌了，涂桦适时出来打断，这话题实在危险。
韦尚德才发现于鲲昊背后的女孩子，“这位是......“
“我妹妹。“
“妹妹?“能被阿昊称为妹妹的也就只有一个人，韦尚德想到他五年前调查到的云清的家庭情况，问道:“难道是云清的女儿?“
“是。“
竟然真的是，韦尚德记得自己调查时明明见过云清那女儿的照片，和现在不像啊，果真是女大十八变，仅仅五年就变化那么大。
涂桦点了点头，故作镇定地打了个招呼，“叔叔好。“
心里却在狂叫，完了完了，1701，万一他见过云画意怎么办?
1701却很淡定:“别慌，他都五年没见人了，连于鲲昊都差点认不出，怎么可能认得到云画意，女孩子在发育期前后是可以有很大变化的。“
况且认得出又咋了，他肯定只会告诉于鲲昊，那不正好。
听到1701的话，涂桦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啊，你好，你好。“
韦尚德也笑容满面地对涂桦打了打招呼，见他们兄妹俩这么和谐，他就放心了，至于云清......看这样子，大概得到的答案和之前差不了多少，未免讨人嫌，还是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