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能绣出有灵气的蝴蝶，必是身具灵气之人。这谢四小姐想来是平日行善积德的慈悲之人啊。”
一时间，四下又冒出了夸赞谢沐瑶的声音，薛敏握住谢沐瑶的手，宽慰道“沐瑶你别怕，你既然能将这蝴蝶绣出灵气来，那便不会是身带浊气之人。”
谢沐瑶被这么一宽慰，这才点了点头，问道“那我这衣裳沾染了浊气，又是怎么回事？”
那同尘道长答道“小姐不妨回想一下，此衣裳还经手过何人？”
谢沐瑶摇了摇头“不曾，只有我和我的贴身丫鬟松菊。”
同尘道长拈了拈胡须，脸色微凝“这就怪了……”
“难不成，此污秽之人已然修炼至仅凭双眼便可放出浊气？”
周围静默了一瞬，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同尘道长挥了挥手中的拂尘，在楼阁内绕了一圈，他走到哪，身旁的人都下意识低头后退两步，生怕他开口说自己就是那污秽之人。
不知是哪位姑娘低声说了句“这，这怎么可能，这里哪个不是高门显贵，怎会是什么污浊之人。”
而后，松菊忽然就吓得跪在了地上，身子颤抖。
众人本来就被吓得不轻，这会被她这突然跪下的模样，更是吓得后退两步，以为她被附身了。
谢沐瑶问道“松菊，你这是做什么？”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松菊不停地朝着谢沐瑶磕头，看得众人更是以为她中了邪。
谢沐瑶急忙扶起她，可她却跪在地上不敢起来，谢沐瑶只好问道“你要我饶你性命，那你总得说你犯了何事吧。”
松菊啜泣了两下，慌张道“小姐，您早早地绣好了这衣裳装入盒中，让奴婢收好，奴婢也是万分小心的。可就在出发前，奴婢去取盒子的时候，二……二小姐忽然说要看，奴婢百般推拒，可二小姐态度十分强硬，奴婢不敢违抗，便让她拿出来看了。”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二小姐？可不就是那谢槿宁么？”
“是啊，听闻她出生开始就带着病症，放在南华寺十几年，前月又中了探花，怎会带着浊气？”
“什么放在南华寺，你没听说吗，最早的时候说的是丢在乡野呢，说不准有什么猫腻。”
“天呐，难不成是谢家知道此事，所以她一出生就吓得将她丢在了外边？”
“哎呦这要是身负浊气之人，入朝为官岂不是我大燕的灾祸。”
……
周围的讨论声此起彼伏，谢沐瑶像是惧怕什么一样，高呼一声“晋阳郡主！”
“是我身负浊气，污了这衣裳，对不住郡主。”她说着，俯身跪了下来“还请郡主治罪。”
谢沐瑶这一举动，看得众人面面相觑，不太理解她为什么要揽下这污名。
薛敏拉了拉她“沐瑶你怎么回事，你干嘛替谢槿宁背负着污名，快起来。”
谢沐瑶却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一脸委曲求全“一切都因我而起，还请郡主，诸位，莫要再深究了。”
饶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谢沐瑶这样子，背后必然有什么难言之隐。
晋阳郡主冷哼了一声“你倒是会替你那姐姐遮掩，可我眼皮子底下，不容得有冤案。”
她说着，问身旁的嬷嬷“那谢槿宁如今在何处。”
那嬷嬷四处张望了一下“郡主，不在楼阁之中，待我派人去……”
“晋阳郡主可是在找我啊。”
嬷嬷话还未说完，只听闻楼阁对面传来一道清丽的声响，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楼阁正对面的亭子里，谢槿宁身着一声莲色一群，立于亭子正中心，目光直视着上边的人。
不知为何，被她看着的人，总觉得心里发毛。
同尘道长也跟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了谢槿宁，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而后掐指一算，面色越发凝重。
他叹息一声“可惜了，出声高门显贵，却是孤煞恶鬼的命格，克父克母克夫克子，凡是她亲近之人，皆逃不过一个惨字。”
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气，纷纷倒退了两步，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天呐，没想到这谢槿宁看着柔弱，竟是如此可怕之人。”
“可不是么，她刚满三岁，谢家上下就被判了流放，她的母亲、祖母还有一众亲人都亡故在了路上。”
“当初被送到南华寺，说不定不是因为病重，是为了除去这煞气呢，哎呦这么多年了竟还没除去，真真是孤煞恶鬼！”
……
楼阁内，贵女们的龊语都要将谢槿宁淹死，可这还没完。
那同尘道长又说道“十七年前，你三岁，已是孤煞初显，所幸你的父亲在当时就遗弃了你，这才让你谢家上下逃过一劫。没想到，你这孤煞恶鬼竟然不死不休地上京，缠上了谢家，还妄图祸乱朝堂，染指大燕皇室血脉。”
众人此刻看着谢槿宁的目光已然满是敌意，给她判了死刑。
谢槿宁瞥了眼站在一旁‘柔弱无助’的谢沐瑶，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她就说这谢沐瑶近日来怎么都没有动作，原来是找同尘道长去了。
同尘道长这话，已然是将她直接逼入了绝境。这谢沐瑶不仅要让她与姜珩的婚约作废，还要让她在朝堂上无处立足，彻底断了她的生路。
真狠啊。
这同尘道长她也熟，可不就是前世被谢沐瑶收买进谢府作法，扬言她谢槿宁是妖孽，意图将她烧死的道士么。
最后，还是陈荩替她挡了一剑，死在了她面前。
回想到这，谢槿宁的眼眸透出了森森寒光。
倒是省得她去找了。
新仇旧恨，今日便一同清算。
她朝身旁的陈荩使了个眼色，陈荩立刻领会，退了出去。
“你说，我的命格是孤煞恶鬼。”
“正是。”
谢槿宁也不上楼阁，而是站在亭子里，不慌不忙地摇着团扇，隔着一小片池塘，朗声道“以何为证。”
谢沐瑶她们所处的楼阁在二楼，按理来说，居高临下俯视的人拥有天然的气场优势，然而此时，谢槿宁虽然微微仰着头，嘴角却含着笑，周身气场一点都不输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