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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月份渐长,秦朝颜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心中的不安也像疯长的藤蔓,日日夜夜缠绕着她。

她开始害怕,时而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每每深夜醒来,她都会抱着肚子低声自语:“我是不是不该留下你……

可如果没有你,我是不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情绪不再稳定,总是沉浸在各种设想的未来里,有时想象着一个软糯糯的孩子喊她“娘”,有时又觉得这个孩子是她痛苦的象征。

永明四年十二月,寒风凛冽。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门打开,紧接着就是女子紧张的声音。

“许医师,快救救殿下!”

秦朝颜心头猛然一跳,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当她被搀扶着见到虚弱的箫唯曦时,心中的不安几乎要将她吞没。

“这是怎么了?长公主不是快生产了吗,怎么会突然来这里?”秦朝颜身旁的婢女问道。

“快,准备生产!”许洺连忙唤人将箫唯曦抱进房内,她又对徐山说:“把我药箱拿来。”

随着几人匆匆入房,侍卫与男人全部留在院子里,房门被关上。

秦朝颜盯着那扇门,指尖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转向箫唯曦随行的侍从,声音带着一丝隐忍的颤抖:“到底发生了什么?秦家呢?为何不管她?”

那侍从低下头,犹豫着不敢开口。

“说!”秦朝颜猛地抓住他的手臂,眼眶通红,声音几近尖锐。

“姑娘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嬷嬷焦急劝阻。

然而,秦朝颜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脑海中已然浮现最坏的可能。

那侍从终于开口,声音沉痛:“前些日子,边疆传来消息——秦将军战死沙场……”

轰然间,秦朝颜的脑袋一片空白。

她的耳朵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她的喉咙发紧,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喘不过气。

“不可能!”她喃喃低语,声音轻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兄长怎么可能会……”

可侍从接下来的话,却彻底击垮了她最后的侥幸。

“殿下被接入宫中修养,但突然中毒,命我等护送她离京,后来朝廷说殿下叛国,秦家暗中协助我们逃离。

然而途中遇袭,我们不得不分散逃亡,秦家已被全部控制,恐怕……”

秦朝颜的身体一晃,眼前天旋地转。

她不敢想象 ,她的家,她的父母亲人,她的兄弟姐妹。

她的人生,所有的支柱,所有的归属,都在一夜之间摇摇欲坠。

忽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腹部传来,她捂着肚子,脸色瞬间惨白:“肚子,疼……”

“姑娘!”嬷嬷脸色一变,连忙扶住她。

……

“阿颜,她如何?”箫唯曦的声音微弱,气息不稳。

许洺握紧她冰凉的手,迟疑了一瞬,低声道:“……她还好,没事。”

箫唯曦的睫毛轻颤,似是松了口气,却无暇细想许洺话中的迟疑。

她抓住许洺的手腕,声音微颤:“阿洺,京城出事了,我被设计,秦家,恐怕也难逃牵连……”

许洺眼眶红润,眸色沉痛。

“你让人把孩子,送到寺庙或是偏僻家庭里,让人带着假的孩子引开追击,”箫唯曦喘息着,额上冷汗涔涔,“再想办法伪装,带着阿颜他们离开……”

她转头,吃力地唤道:“孩子。”

婢女文芸连忙将襁褓中的婴儿抱到她身边,婴孩啼哭声微弱,仿佛也感知到了周围的不安。

“可有胎记?”箫唯曦急促地问。

婢女文芸怔了怔,摇头。

箫唯曦的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她缓缓伸手,拔下发间唯一的簪子。

“殿下!”文芸惊呼,可箫唯曦的手没有丝毫停顿,簪尖狠狠地在婴孩嫩软的臀部刻下一个“十”字。

鲜红的血珠渗出,婴孩猛地大哭,声音凄厉,染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阿洺。”箫唯曦的眼神越发沉静,她将簪子随手丢开,任凭血迹沾染指尖,声音却出奇的坚定,“拜托你,日后,替我找到他。”

许洺一怔,连忙点头。

“若是,若是我醒不过来,就请你,找个合适的时机,慢慢告诉他身世。”

箫唯曦的嗓音愈发低沉,“若是可以,让他远离京城,不要接触朝廷……”

她忍住剧烈的咳嗽,将手腕上系着的祥云白玉摘下,轻轻放入许洺掌心,目光温柔的看着她的好姐妹:“等他长大后,再把这个交给他……”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轻抚着襁褓,哽咽道:“他叫瑾宁,玉瑾含辉,宁静致远,秦瑾宁……”

“阿曦!”许洺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绝望,“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去找师父,他一定能救你!”

箫唯曦轻轻笑了,苍白的嘴唇染上淡淡的血色。

她抬手拂过许洺的脸,指尖轻柔,像是在安慰她:“阿洺,你知道的,我箫唯曦,是什么人?”

她的眼神坚定,纵然气若游丝,仍然带着曾经不可一世的骄傲,“我不会,轻易倒下……

所以,你要相信我。”

许洺的手紧紧握住箫唯曦的手,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箫唯曦的眼神逐渐涣散,她喃喃道:“阿颜啊,她,她还有十多日,就要生了……一定要,小心……”

话音未落,她彻底沉入黑暗。

另一边产房里,秦朝颜的痛苦闷哼持续了整整一夜。

她死死咬着布,眼中布满血丝,汗水湿透了衣襟。

可她的身体却像是被封锁了一般,迟迟没有生产的迹象。

在剧痛中,她的意识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她倚靠在母亲怀里,听母亲温柔地安慰她:“不怕,娘陪着你。”

她似乎又看见兄长在城门前回头,对她露出惯常的温柔笑意:“阿颜,等我回来。”

她还看见自己躲在父亲的书房外,悄悄偷看他写字……

可是,一切都消失了。

若是她的家没了 ,若是她失去一切,她还要这个孩子做什么?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身体的疼痛似乎已经无法让她清醒,她的意识飘忽间,甚至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她现在死去,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可是,她还不能倒下,她的家人还在等她……

恍惚间,天色渐亮,婴儿的啼哭声划破了清晨的寂静。

一瞬间,秦朝颜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的意识在这一刻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