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猿皇震吼!
那股音波不再是试探,而是全力输出。
妖王境界释放这一招的威力不是普通赤纹巨猿可比,护体罡气根本挡不住。
冲击层层撕裂村落残垣,声波如实质,卷起火浪,空气中激荡出一圈圈可见涟漪!
苏长安只觉耳膜一紧,脑海轰鸣。
【封神步·乱神步】!
他当机立断,双脚乱踏如蛛丝交错,整个人化作虚影在原地震出五道交错身形,强行扰乱妖王感知!
下一刻,地面骤然塌陷!
“轰!!!”
【崩地重踏】!
妖王双脚重踏泥地,整条街巷犹如龙背震颤,地面瞬间塌陷半丈,碎石飞溅,苏长安尚未站稳,整个人被余波震飞半空!
他来不及稳住身形,已被一道红影压至眼前。
——狂化撕裂!
那头赤纹妖王狂化状态全面爆发,赤焰血纹在胸口猛然亮起,妖气如洪,血管暴起,动作之快,超越常理。
它右臂横扫,如一堵火焰之墙,直接封住苏长安所有退路。
苏长安眼神一狠,灵焰轰然爆发!
他不退,反突!
双膝一折,在半空中硬生生折身如枭鸟翻空,左肩避过猿臂轨迹,右臂反手,刀刃自下而上斩入!
【夜刃封喉】!
刀光化为弧月,横切妖王咽喉!
但就在刀刃即将触及的刹那,妖王竟以极快的反应用左臂肘骨格挡!
“咚!!!”
刀光激荡火星,苏长安虎口裂开,倒退三步!
他右臂酸麻,气血翻滚,喉间一甜,一口血被他强行咽下。
——苏长安估计的没错,狂化后的妖王,他根本无法破防。
但他眼神仍稳,语气未变。
“你脑子不清楚,但身体反应倒是快得惊人。”
他低声咬牙,一边后退,一边抽出一粒青白色药丸塞入口中。
赤纹妖王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背微微拱起,开始蓄力。
下一瞬,苏长安先发制人,步伐再起!
【封神步·引神步】!
【夜行刀法·游龙】!
脚步如风,刀光若蛇,他绕着妖王疾旋,地面火焰被他激成火漩涡,残影错位,刀锋落点密集而诡异。在妖王身上叮叮当当砸出无数火星!
这一刻,他不再妄图破防。
他只在试探,在逼——逼出妖王的真正“破绽”!
每一次斩击,都是一次投石问路。
每一次游走,都是一次赌命刺探。
火海翻滚,苏长安青袍染血,嘴角挂红,眼神却愈发沉静。
他明白,对这样一头赤焰血纹全开的妖王,招数只是过程。
——真正能杀它的,不是刀,是时机。
他正把所有的一切,逼向那一刻。
火烧云彻底垂落,天幕如裂,整座残村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摁入了炼狱。
空气灼热如焚,风中裹着血,火光铺满地面,村中的建筑在赤焰妖王肆虐之下接连崩塌,残墙断瓦翻飞如蝗,一切都在燃。
而它站在火场中央,躯体庞如山岭,胸前赤焰血纹已彻底暴走,宛若一道炽烈脉络直通心脏。
它迈出一步,地面直接炸开寸长裂缝。
每一掌,每一踏,都如同战锤掷地,不断将整个村子砸进废墟。
——这已不是赤纹妖侯的范畴,这是半步妖尊的爆发。
苏长安把影杀之刃横于身前,刃身已有裂纹。
他右臂微颤,袖口尽血,胸口衣袍破裂,露出皮肤上遍布的淤青与烧痕。
干不过,完全干不过!
他眼底却没有退意,只有冷静与杀机。
下一瞬,他再次突进,残影斜掠,夜行刀法·游龙斩出!
刀刃贴着地面滑出一道锐利轨迹,风声卷起,瞬间封住妖王左肋!
妖王咆哮,右臂挥落,像一座赤铁门扉轰然闭合!
“轰!!!”
苏长安被硬生生震飞,撞塌一面残墙,口中鲜血狂喷。
他踉跄起身,脚步晃动,但没有倒下。
手中影杀之刃,刃锋已卷。
他目光扫过手中兵器,再看向不远处那头仍在狂笑的妖王,眉梢缓缓压下。
“中品灵宝……到头了。”
影杀之刃,是萧玄策所赠,已是中品灵宝中上层之选,可面对如今这已达半步妖尊的妖王,却连破防都勉强。
他指间颤动,轻轻一弹,刃身居然断裂一角。
这一瞬,他沉默地将影杀之刃收回,掌心摊开,眼底浮起一丝期待。
他轻声吐出三个字:
“大黑刀。”
灵光一闪。
一柄黑色重刀横陈手上,刀身宽厚,黑光吞噬火焰,刀意未发,已使周围三丈风停火寂。
这柄重刀平日被他封于戒中——
只为最后一斩。
苏长安五指一握,刀意顿现!
那一瞬间,天地间的火焰似乎凝滞了一息。
他的肩背缓缓绷起,衣袍彻底破碎,周身经脉浮现,血气翻涌如潮。
灵气不足。
精血补之!
他闭上眼,催化体内精血,一股沛然真气灌注全身。。
轰——!
刀光未出,刀意先成!
封神刀法·第四式——【化境】!
封神刀法,招式并不繁复,真正难驭的,是那一缕贯穿天地的“意”。
这刀意,哪怕融入夜行刀法,也能将技法威力推至极致。但真正的封神之道,并非刀招加刀招的叠加,而是“封神刀意”与“封神刀法”的彼此咬合、心魂共鸣。
唯有二者彻底融合,方能斩破万象,动天地纬。
那不是技巧之战,是意志之决。
是心神与刀意彻底融合的斩杀之境——
这一式,是苏长安在禁境磨砺出的终极一击。
此刻。
刀起,魂燃。
体内真气骤然收拢,气机狂涌之间尽数归于一线,凝作刀意,于身侧沉浮。
苏长安缓缓提刀,步履沉稳,却如将天地扛在肩上。
肩骨塌陷,血脉翻涌,他气息不稳,战意却越逼越近。
每踏出一步,连环绕他四周的火焰,都被那逼人的刀意震得后退半寸。
他已逼近极限——
但目光从未偏移。
——那妖王,必须死。
妖王感知到了压迫。
它没有退,仰天怒吼一声,赤焰血纹再度爆燃,狂化到极致!
它双臂挥动,山般气势席卷全场,直接扯起一整片地脉反震!
火墙如怒涛掀天而起,天地之间只剩一红一黑!
苏长安低声:
“来。”
下一刻,他骤然提刀,气息骤升!
火光轰鸣,房屋崩塌!
【封神刀法·化境】,斩出!
天地在一刹那间静止!
刀光宛若从天而坠,直劈妖王之心!
没有任何花哨,没有任何试探。
一刀,决胜。
妖王怒吼着,胸口赤焰血纹彻底亮起,妖气狂涌欲遮天!
——破不开,它不死!
苏长安双目泛红,手中大黑刀发出低鸣,灵气、血气、意志三者合一!
“你这种不该存在的东西,给我——滚出人世间!!”
——“斩!!!”
火浪崩碎,天地失声。
那一瞬,大黑刀仿若沉睡凶兽睁眼,黑芒吞吐,杀意凝固。整柄刀身泛起幽邃涟漪,纹路浮现,刃脊上,一道深黑吞纹缓缓游走,似锁链盘蛇,隐现间带出一股彻骨的沉冷。
苏长安左掌死死握住刀柄,指节泛白,血脉爆鼓。他肩胛震裂,青袍炸开,满身伤痕,却无半点停顿。
他落地之势不止,顺势斩,真气撕开周遭火焰,热浪被瞬间卷碎。
妖王胸口,被一刀劈开。
赤焰血纹自中心崩溃,妖火湮灭,骨骼爆响,灼纹炸裂,整片上躯被强行撕裂。巨猿狂化之躯剧烈抽搐,体表血焰寸寸破碎,凄厉咆哮带起一阵压耳轰鸣,随后轰然跪地。
就在这生死交界的一瞬,大黑刀刀身浮起一道炽黑光痕,刃口不再寒冷,而是一种极具饥渴感的吸力从中传出。
苏长安没有收刀。
大黑刀顺势探入妖王伤口,刀锋所至,妖血如活物倒流而入。赤红妖核尚未完全凝形,便在黑纹卷动中被摄入刀中,连带着未散尽的魂焰与残存妖气,一并吞噬干净。
整具妖王尸身于原地抽空,血肉干瘪,骨骼塌陷,最后在火光中化作一具灰败空壳。
苏长安沉默半晌,右臂微颤,整条手臂仿佛已不属于自己,骨骼深处隐隐传来撕裂般的疼意。
他半跪于焦黑战场,指节死死扣住刀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像被火钩钩着肺叶往外拉,长而沉重。
一身气机早已掏空,丹田如干涸水井,真气连涓滴都不剩,连带着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
他却缓缓站了起来。
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但他的背脊依旧笔挺如弓,哪怕手脚发沉、眼前阵阵发黑,那双眼却没有一丝晃神。
大黑刀垂在身侧,刃面漆黑无光,静默中浮现一道游走的暗芒,似血未干,似意未歇。
风卷焦尘,残焰伏地。
先前沸腾的火焰,已被刀气生生劈断,只余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从天顶斩入焦土,天光透着那道缝倾泻而下,映出他衣袍残破、肩背渗血的身影。
苏长安站在烟尘中央,膝盖微屈,气息几近紊乱,整个人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倒下。
至少得等刀意散尽,再倒。
苏长安唇角却挑起一丝冷笑:
——赤纹妖王,死,不代表谢幕。
风声短暂断了一拍,火焰压低,整座血与火交织的残村,这一刻——真正熄火了。
“苏大人——!!!”
一声嘶哑的呼喊,打破寂静。
远处,一个衣衫破碎的猎户克不坚拖着瘸腿奔来,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破音。接着,是一群村民从废墟、密林、灶台、土坑中一点点钻出。
有孩子、妇人、老人,脸上是灰、是血,也是——活着的震惊。
有人扑通一声跪下,双手合十,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连话都说不清楚:
“救命恩人——!”
“苏仙人……大恩大德,来世再报——”
火光下,孩子哭了,女人哭了,男人也哭了。
那哭声不刺耳,反倒像一道洪水冲破胸口的堤坝,将所有惊恐、感激、悲伤一起淹了出来。
哭声、火声、血水滴落声,交织成这夜色里最沉痛的一场合奏。
苏长安站在原地不动。
火光照着他的正面,夜色吞噬他的背影。
那一袭青袍早已破碎不堪,血迹斑斑,身形却挺得笔直。他未曾开口,却像整个村子唯一能站着的山。
清冷、肃杀,却安定人心。
那一刻,所有人都看着他。
——像是在看一场浩劫后,唯一留在人间的神明。
苏长安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转向人群:
“——救人。”
他声音不高,却像命令。
没人犹豫,所有人立刻行动。
饿霸傲娇地踱了过来。
它刚才着实立了功——生死一线时,果断扔下破烂担子,自己冲上来与苏长安并肩作战。
这匹马平时猥琐邋遢,吃得挑、跑得慢,怎么看都不像是英雄骏马的料,倒像街边摊上一碗没放调料的馊面。
今天倒是秀了一把———有事~真上!。
它一看见苏长安站在血泊中心,顿时打了个响鼻,尾巴甩得飞快,眼神复杂。
“哼——”
它哼了一声,昂首阔步地绕着苏长安踱了一圈,先是斜眼打量妖王尸体,再看看苏长安,一副“你也就这水平”的高冷表情。
整匹马都写满了两个字:立功。
苏长安瞥了它一眼,嘴角抽了抽,坐在烧焦的石阶上,抬手拍了拍大腿,声音低哑:
“你来得正好。”
“去帮我抬人。”
饿霸:……
它眼神一震,满脸惊异地看着苏长安,整匹马都写着一个问号:
——你是不是人?!
它刚救完人,这边马蹄都还没歇热,就被主人翻脸不认马,当场冷嘲热讽,毫无对功臣应有的尊重!
它瞪着苏长安,一副“我刚帮你干翻妖王,你居然不安排个庆功宴?”的受害者表情,尾巴甩得飞快,眼神控诉得就差把“落井下马”四个字踢在地上。
又看了看那地上一排排的断臂断腿,蹄子都快原地打结。
“别装死。”苏长安拍了它屁股一巴掌,“你刚才还没用上力气呢。”
饿霸气得马脸抽搐,甩着尾巴走了过去。
夜风吹过,火还未熄,血未干透。
苏长安站起身,走到一具尸体前,蹲下身来,沉默地帮他合上双眼。
他一言不发,动作却极稳。
那一刻,他终于不再怒了,不再燃了。
只剩下深海一样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