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合拉着冉玉出门,看见乖乖巧巧等在殿外的尹南意,跟人挥挥手。
“尹姑娘是吧,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要委屈你住一段时间官舍,放心,你手里有章法卫的东西,没人敢动你。”
冉玉摇头:“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让时萤和你一起。”
尹南意:“那便麻烦了。”
冉玉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些事情没做,匆匆忙忙的跟周合告别,去了官舍。
他拜托时萤暂时先带着尹南意,自己急着去忙自己的事。
事实上这个时候去官舍有些不妥,但他上朝之时跟人斗智斗勇,现下脑子是真的不够用。
他只想到了此刻去官舍不太合适,却没想到此刻可以去花花草草点卯的地方找人。
直到拐进摄政王府将染血的纱布取下的时候,混沌一样的脑子才因为疼和痛清醒了一些。
咬着嘴里的布条,他感觉浑身都不太舒坦。
所幸天大地大,现在府中他最大。
并且由于今天周合已经见过他了,所以他可以放心的将门关好,耐着性子把自己关进黑暗的被窝。
然后靠着因为剧烈动作从而裂开的伤口,撑过不久之前殚精竭虑留下来的后遗症。
加了药的药,毕竟还是药。
让人上瘾的效力不会因为它是药就不存在。
同样,戒断之后的后遗症同样不会因为他此刻的身体情况就不再发作,就如同他当时明知道会是什么后果,还顺谢晋的意喝下那一碗药一样。
身上痒痒的。
可他不敢挠。
也挠不了。
只能拿着无意中翻出的上好布条将自己一层一层的绑进被子里。
在这同时还得防止自己无意识的时候咬到了舌头,还得把嘴一起绑了。
第一次的时候他还不太熟练,但值得庆幸的是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在忙,没什么人看的住他。
他在祠堂中生生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鹅一口一口伸着舌头舔醒的。
冉玉伸手推开大大的猫猫头,顺手顺顺它的毛:
“我无事,难为你这么担心我,放心,我没事。”
人不知道今夕何夕,手软脚软的准备爬起来推开窗户看看时间。
那段时间已经是春天,但他畏冷,这还烧着炭盆。
身上残留的副作用还没完全褪下去,只能皱着眉头推门出去。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就是那一次之后,他在库房里找到了布匹。
明明是自己的宅子,但是自己却要像是做贼一样的把自己都东西往自己房里运。
尤其是还得小心翼翼的避开来往的人员,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可以随便找一个借口。
冉玉发现这个点子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他只能眼含热泪的感慨自己脑子被毒毒坏了,然后拿着剪子将布匹裁成条条。
这天之后他就没再让人动他的床。
而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要这样一阵一阵的撑过连动都不敢动的时候,再趁着夜半无人的时候悄悄处理掉染血的布条。
鹅在这一段时间里帮了很大的忙。
毕竟两个爪子挖坑就是比他两个手挖的快。
猫猫也就因此养成了一个喜欢挖窝窝的习惯,几乎是每天就要挖上一个坑等冉玉来填。
冉玉哭笑不得的用金豆豆银豆豆,又或者是一时兴起想起来什么就往里边埋。
当然了,他日后埋布条的动作也愈发熟练,也有了不让人随便挖窝窝的理由。
总的来说,鹅鹅立大功!
冉玉用这样的回忆来麻痹自己,以试图撑过这一次的难过。
他感觉好像谢普又回来了,拿着他手中那一卷长长的针卷卷,一边骂着他真是一点不注意就鼓捣自己,一边骂骂咧咧的把针往他身上扎。
可惜谢普的医术好像退步了一些。
冉玉记得以前挨针扎的时候都不疼的,可是这一次……
可能是他太过分了?
他撑着自己想翻个身,跟谢普解释解释他其实不是故意的。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于是只能安慰似的告诉自己这也是怕针歪了。
这还没完。
恶心、呕吐等感觉接踵而至,腹部绞痛,仿佛内脏都被扭曲一样。
他在被子里逐渐的蜷缩了起来。
直到将自己完全埋进鹅软软的肚皮之中。
全身都是冷汗,衣服被浸湿,布条也被浸湿。
同时又感到刺骨的寒冷,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胸口发紧,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又好像有人死死掐住了他的气管子。
好在是熬过来了。
动不了,一点都动不了。
鹅从环抱着冉玉的动作换了一个动作,十分有灵性的扒拉开来了冉玉自己给自己绑的活结。
冉玉一笑:“诶呀,看来今晚上又要行动了,你的坑挖好了吗?”
这个时候有不速之客上门。
“冉玉!有人找你!”
这是扶散的声音。
冉玉浑身都是冷汗,手脚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力气,他暂时也动不了,只能动动嘴皮子。
“跟他说!我没空!”
外边传来一道严肃的声音:“冉学子,倘若你还当我曾是你之师,便出来见我。”
……
好像所有的不高兴都凑到了一起一样。
冉玉在床板底下重新翻出一身衣服,胡乱拿被子擦擦额头上的汗,又将床沿上的帷幔放下。
但这并不能挡住凌乱的床铺,以及染血的布条。
这位少年人面色还很苍白,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苦恼的样子。
鹅伸出爪爪,将他凌乱的发丝拨了拨,而后自己伸了一个懒腰,趴到了被子之上。
冉玉揉揉猫猫头:“还好有你啊……”
猫猫在他掌心蹭了蹭,又推他出去打猎。
“我知道了,但你记得,一会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离开这,好吗?”
鹅不明所以,但点了点头。
将自己凌乱的发丝收拾整齐,从不离身的廊下燕又被他重新戴回到了腰间。
只是绑腰带的时候莫名觉得腰带长了些。
冉玉感慨一句自己是不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了,然后在心底揣摩了好一会究竟是谁让他如此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