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大家普遍存在的困意后,老周吩咐道:“靠窗的同学把窗户打开,让凉气吹进来,精神精神,整天关着窗户都缺氧了,肯定犯困。”
窗户打开后,不知是不是曾繁哲的表现给了老周灵感,他没有继续讲课,而是开始扯起闲话来:
“看到有些同学那个困的样子啊,我都替你们难受,其实理论上,大家的休息时间是足够的,不过我也知道,晚上放学回去之后,这一耽误那一磨蹭的,没事儿了还想瞅两眼手机,难免就会睡眠不足。”
“但是!”他突然在这两个字上提高了音量,又搞得正在犯困的同学一惊。
“但是啊,作为学生,你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学习,来上学,那就是跟自己的本能做对抗的!”
“人作为动物的本能是什么?就是吃喝拉撒睡。但是人之所以是人,之所以跟鸟兽有所区别,那就是因为人可以遏制自己的本能。那鸟兽只知道遵循本能生活,想尿就尿,想屙就屙,你们说说,你们要是在大街上想撒尿了,会脱裤子就尿吗?”
老周这话略显粗俗了点,同学们脸上都露出古怪的表情,多少沾点无语。
“同样的,你们现在上课犯困,就得拿出决心,坚定意志!跟这种犯困的本能做抗争,不能随时随地想睡就睡,不然那跟鸟兽有什么区别?”
老周跟发现了一个毕业论文的理论创新点一样,又围绕着“人与鸟兽的区别”这个论点洋洋洒洒地展开了论述,本来大家还算听得有趣,但后面就又越听越困起来了。
直到下课铃响,老周才止住话头,他想了想后突然说:“下去了大家都专门准备个笔记本啊,把今天我说的这些话总结总结记下来,以后我要是再想到什么理论了,大家就用这个专用笔记本记录然后好好研究,我抽时间检查。好了,下课吧。”
班内同学面面相觑,这家伙整的,一个高中老师,还给他搞上名人名言录了,得亏他还没让随身携带,不然红宝书的既视感也太强了。
“你准备吗?”有人问同桌。
同桌满脸无奈,“准备呗,肯定准备,没听他说要检查呢?你记得写完借我抄抄。”
“算了吧,我还想抄你的呢,老班刚才说的啥我都没认真听,就记住人鱼鸟兽的区别了。”嗯,这倒不是错别字,他是真的以为老班说的是人鱼鸟兽。
另一边,夏明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熟悉,老周这操作太熟悉了!唯一不同的是这一世老班的这个自创理论记录笔记本提前面世了。
从高一到高三,老周自己至少得胡编乱造,不,精心研究出几十条理论,有些理论还是颇有名气的,都会传到外班甚至别的年级去。
以后啊,还有的同学们记的。
“一起出去吹吹风吗?”岳雨然伸了个懒腰后发出邀请。
夏明懿欣然同意,在屋里待久了确实有点憋闷。
两人一起出门,趴在栏杆上,四处看着景色,随口聊着天。
“诶?他们在干嘛呢?”看了一会儿后,岳雨然注意到一楼的连廊上,几个男生挤在一块儿正在推搡玩闹。
夏明懿看去,正是21班的倪元普、王子晨、何斌等平时喜欢凑在一块儿玩的六个人。
“嗯...看这架势,估计是要剌人了。”夏明懿嘴角带笑,剌人也是天中校园的名场面之一了。
岳雨然闻言有点好奇地盯着看,这个男生之间的特殊活动她也就是上了高中后才听说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一楼连廊处,六个男生凑在一起,他们本来只是相约着去小卖部买些饮料零食,但在回来的路上,聊天间隙的突然沉默让他们有些蠢蠢欲动,等来到教学楼楼下,看到连廊上圆滚滚的柱子时,那种世俗的欲望就更强烈了。
他们默契地停下脚步喝着水,眼神之间互相交流着,似乎是在默默揣测着准备要剌谁。
剌人,往往都是临时起意、恰逢其会的,就等着一个人突然发难,然后其他人顺势蜂拥而至、落井下石。
此时,王子晨感觉很不妙,因为他正站在人群的正中心,隐隐有种被包围的感觉,而好兄弟倪元普看自己的眼神也越来越怪,带着几分戏谑和期待。
不行!他得先发制人!
他迅速地过了一圈眼前的人,在心里疯狂盘算起来:剌谁好呢?
倪元普不行,虽然他不仁在先,自己也确实打算不义,但他有着丰富的剌人经验,反剌经验自然也很强,相当警惕,不好下手。就算自己把他抬起来了,他也会跟个待宰的年猪似的疯狂挣扎,十分不好控制。
曾繁哲也不行,他比较胖,自己第一个动手的话不一定能抬得动他,搞不好还弄巧成拙反被他控制。
马鹏飞不行,他身强力壮......牛鸿阳不行,自己对他有点不爽,他想被剌还没资格呢......如此看来,只剩下何斌一个选择了。
在确定下来主意的那一刻,王子晨没做犹豫,将饮料往地上一扔,如闪电般从何斌和牛鸿阳之间的缝隙钻出,然后贴到何斌背后,两只手从他的胳膊间穿过,将他的上半身锁住,急忙吆喝一声:
“抬抬抬!快抬!”
说时迟那时快,其他几人迅速反应了过来,趁着何斌还没挣脱开王子晨的锁技,一个个就开始上手,按手的按手,抬腿的抬腿,将何斌从四面八方给抬了起来。
“我靠!放开我!怎么剌我了!!!你们剌离谱啊!他还没被剌过!剌王子晨也行!”何斌用尽力气一边挣扎一边嘴炮,试图转移祸水。
倪元普抱着他的一只腿嘿嘿笑着:“憋说了,来吧!”
剌人哪有剌一半临时换人的道理,反正被剌的又不是自己。几人都是笑得极为开心,根本不听何斌的话,抬着他就往连廊上的圆柱子上去。
他们将何斌的双腿叉开,把他的裆部怼上去,随后环绕着圆柱开始转动,不断转圈摩擦起来。
何斌眼看挣脱无望,只好满脸无奈地用手推着柱子,免得自己的小兄弟受苦太多。
“禽兽!禽兽啊!你们一群禽兽!老班刚讲完人与鸟兽的区别你们就忘了,你们的人性呢?!”何斌一边推着柱子尽力远离,一边笑骂着。
此时此刻,面对周围的几人,何斌想起了一个多星期前的晚上,他在装被水呛到逗曾繁哲时,和他说过自己因为怕出事儿而不参与剌人游戏的话,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他才是被剌的那个,由不得他不参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