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见公孙皓月如此坚持,只好点点头,叮嘱几句后就退出房间。
秦嬷嬷走后,公孙皓智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他看着公孙皓月,疑惑不解地开口道:“月儿妹妹,刚才在世子府的时候,有件事我一直没弄明白,殿下为何说当年粮草之事,是郭明槐父子联手所为?发生在漠北的事跟在京师的郭恒之有什么关系?”
公孙皓礼在旁边也是一脸迷茫,附和着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可是当时那种场合,也不好贸然相问。”
公孙皓月听罢,不禁幽幽叹息一声:“唉……有些事涉及皇家,殿下恐怕也是难以开口言说,所以就没有提及此事,而此事恰恰是我决心退婚的缘由所在。”
“什么?退婚?”
公孙皓礼闻听此言,面露惊愕之色。
“三哥,莫急,先听月儿妹妹说吧。”
于是,公孙皓月就把那日随母亲去见王公公,及王公公提到的当年郭桓之对先帝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两个哥哥。
她说完后,公孙皓礼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腾地一下站起身,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道:“郭桓之这个恶贼,我要去杀了他!”
公孙皓月一脸凝重,沉声道:“三哥,你且息怒,快快坐下,你若是这般冲动地去找郭桓之算账,无异于蚍蜉撼树,非但无法伤及对方分毫,说不定尚未触及人家的一根汗毛,自己反倒先白白丢了性命。”
此时的公孙皓智内心同样燃烧着熊熊怒火,但他深知此刻绝不能冲动行事,于是便竭力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起身拉住公孙皓礼,“三哥,月儿妹妹所言极是,我们决不能让父亲和两个哥哥就这样冤死,只不过,这件事不可急躁冒进,需从长计议、徐徐图之,毕竟我们现在只是猜测,还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想要搬倒郭桓之,我们必须做到策无遗算,才有可能一举击中敌人的要害!”
公孙皓礼听完两人的话,原本躁动不安的心,总算稍微平复了些。
看到公孙皓礼坐下,公孙皓月接着道:“三哥,我们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我不相信郭家能够把事情处理得天衣无缝!早晚有一天,父亲、大哥、二哥的仇,定要让他们郭家用十倍乃至百倍的代价来偿还!”
公孙皓礼冷静了会,略带愧疚地道:“四弟、月儿妹妹,是三哥冲动了,自从恢复记忆的那天开始,我这心里头就仿佛有团火,不断地熊熊燃烧着,怎么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公孙皓月柔声安慰他,“三哥,你如今是公孙家的长子,肩上扛着的是整个国公府的荣辱兴衰,日后不论碰到什么样的事,你都要冷静思考,千万不能冲动鲁莽!”
公孙皓礼听后连连点头,“月儿妹妹说得对,三哥一定谨记在心,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公孙皓月看向公孙皓智,“四哥,月儿以前觉得郭桓之对先帝说的那番话,绝对是别有用心的,可是苦思冥想,始终不明白他究竟为何要如此行事?如今想来,他定是想让先帝对公孙家起疑,借此拖延时间,好谋划布局。”
公孙皓智听后,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嗯……月儿妹妹果然聪慧过人,这一番分析可谓鞭辟入里!不过月儿妹妹不必为此事太过忧心劳神,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安心养伤,放心准备自己的婚事,其余的事就交给三哥、四哥和世子殿下来处理吧。”
入夜,公孙皓礼在院中乘凉,看到公孙皓月屋内还亮着灯,便敲了敲窗,“月儿妹妹,睡了吗?”
“三哥,没睡呢,进来吧。”
嫣红打开门后,公孙皓礼就见公孙皓月正坐在罗汉床上,翻弄着小机上的妆奁匣子。
只见她打开匣子抽屉,拿出大哥送的羊脂玉簪子,二哥送的砚台,还有自己送的流苏娟花,一一摆在小几上,“三哥,给你看看我的宝贝。”
公孙皓礼看到这些东西,不禁想到当年出征前,和两个哥哥来给月儿妹妹送生辰礼的情景,双眸瞬间朦上一层水雾。
公孙皓月拿起装流苏娟花的锦匣,“三哥,当年得知你们阵亡的消息后,我在昏迷中看到你手里举着个锦匣,站在不远处,笑着对我招手,嘴里还喊着月儿妹妹,来啊,过来,三哥等着你。我想朝你跑去,可双脚却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迈不开步子,急得我心里似火烧一般难受……。”
说到此,公孙皓月抹去眼角的泪,露出欣慰的笑容,“没想到,最终我还是找到三哥了。”
说着,她拿起小几上的一只香囊,“这是月儿给三哥绣的,明日我让嫣红寻些清心安神的药材来,装在里面,再送给三哥,大哥的那只我送给鸿雁姐姐了。”
公孙皓礼看到小几上摆放着的另外两只香囊,便知是给父亲和二哥的。
他突然想起白日的问题,便道:“月儿妹妹,你白日说的退婚是怎么回事?可否告知三哥?”
公孙皓月想了想,就把当初对母亲说的退婚理由告诉了他。
“三哥,想当年父亲乃一员武将,常年在外征战,都能让先帝忌惮,如今外祖父官居刑部尚书,四哥是令人瞩目的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前途不可限量,世子殿下是当今陛下的堂弟,又是大周子民心目中当之无愧的新一代常胜将军,尽管现在陛下对他信任有加,可帝王之心深不可测,谁知将来会如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事不也是常有的吗?”
“月儿担心两府联姻,日后招人猜忌怀疑,如此一来,必然会牵连到两位兄长的前程!尤其是四哥,他为了公孙家,委曲求全地弃武从文,一心期盼着能够凭借自身所学,以文韬武略来安邦定国、造福天下苍生。倘若因为我的缘故,致使他的鸿鹄之志难以达成,那真是罪莫大焉!月儿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局面发生,更不想父兄的遭遇再重演一遍。”
公孙皓礼静静听完妹妹的一番话,心头不由得涌起一股疼惜之情,“三哥曾听母亲说过月儿妹妹如何学武,如何到漠北从军的事,母亲说月儿妹妹凡事皆先替他人着想,却唯独亏待了自己!”
公孙皓月面带微笑,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三哥,月儿打从记事起,便一直生活在父亲、母亲还有几位兄长无尽的宠爱中,月儿也是公孙家人,也该回报你们的深情厚爱,哪怕只能为你们做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为公孙家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月儿都感到无比的欣慰!”
公孙皓礼抚摸着她的头,“月儿妹妹不愧是公孙家的人,有公孙家人自有的侠肝义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