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公孙皓月躺在拔步床上。
昏昏沉沉中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三个哥哥送自己生辰礼那日。
她坐在罗汉床上,满心欢喜地看着摆在小几上的礼物,一双眸子滴溜滴溜地转着。
她仔细端详着大哥送的簪子,然后又将视线转向二哥送的砚台,最后眸光停留在三哥送的那两只嫩粉色流苏绢花上。
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两只绢花,放在手心里细细观赏。
那粉嫩的颜色,柔软的质地,还有那精致的流苏,让她爱不释手。
正当她抬起头,想要开口向哥哥们表达谢意时,原本围绕在她身边的三位哥哥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公孙皓月愣住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四周空荡荡的房间,焦急地四处寻找着哥哥们的身影。
可四下看了一圈也不见哥哥们,她一急,想喊,嗓子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怎么也喊不出来,想从罗汉床上下来去找,双腿却挪不动,急得她泪水直流。
恍惚间,公孙皓月好像又到了恩泽堂内,坐在父亲定北侯公孙钰的膝上。
公孙钰用长满胡子的脸蹭着她的小脸,蹭得她脸上痒痒的,直想笑却笑不出来。
“月儿,父亲和三个哥哥明日就要出征了,你和四哥在家要乖乖听你母亲的话,不能惹你母亲生气,等父亲回来,父亲教你骑马,好不好?”
公孙皓月拽着公孙钰的胡子撒娇,“父亲,月儿要骑马,还要像四个哥哥一样跟着您习武。”
“好、好、好,只要你乖乖听你母亲的话,父亲都答应你,行了吧。” 公孙钰爽快地应道。
“不行,得拉勾,父亲会骗人。”公孙皓月小脸一扬。
“好,都依你,这次父亲绝不骗你,等父亲回来,你和小马驹都长大了,父亲一定教你。”公孙钰笑着伸出小拇指。
公孙皓月也伸出小拇指,口里还奶声奶气地念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大一小两根手指勾在一起。
“月儿,快下来,别没大没小的,女孩家家的练什么武,侯爷,你看你,都把她娇惯成什么样子了,哪里还有点女儿家该有的样子。”旁边坐着的柳氏眉头微蹙,嗔怪道。
“夫人,我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可是我们的掌上明珠,等将来嫁了人,想骄惯都骄惯不了了,是不是,父亲的乖宝贝。”公孙钰宠溺地看着公孙皓月。
公孙钰又在公孙皓月脸上蹭了蹭,才放她下来。
公孙皓月还想再爬到父亲的膝上,可父亲也消失不见了。
公孙皓月的心陡然间像是被剜了一块,痛的撕心裂肺,她哭着喊道:“父亲,您别走,抱抱月儿! 父亲,抱抱月儿! ……。”
她急得双手乱抓,感觉在空中抓到了父亲的一只手臂,便抱着紧紧不肯放开,脸贴在手臂上嘤嘤地哭着,“父亲别走,父亲别走。”
突然,天空中电闪雷鸣,一道闪电把她和父亲硬生生地分开了。
漫天的乌云黑沉沉地向她袭来,她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身体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即将坠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一抹光亮,有人在光亮中呼唤着她,她努力地想睁开双眸,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她不再挣扎,又沉沉陷入黑暗之中,她知道那里有父亲和三个哥哥,她要去找他们。
她继续昏昏沉沉地在黑暗中走着,嘴里不停地喊着,“父亲,大哥,二哥,三哥……。”
不知走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竭了。
忽然,她听到有人在叫她,“月儿妹妹。”
抬头一看,三哥手里举着个锦匣站在不远处笑着对她招手,“月儿妹妹,来啊,过来,三哥等着你。”
她想朝三哥跑去,可双脚却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迈不开步子,急得她心里似火烧一般难受,浑身冒汗……。
“月儿……月儿,你醒醒……。”
“小姐,月儿小姐,醒醒,您醒醒啊……。”
公孙皓月在极度悲戚中被人唤醒。
她慢慢睁开双眸,见母亲坐在床边,双眸红肿,神色焦急地盯着自己。
天边最后的一抹光亮透过窗纸,映在母亲憔悴的面颊上。
公孙皓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浑身酸软的没有一点力气。
母亲按住她,“月儿别动,好好躺着。”
公孙皓月眸光缓缓扫视着周围,见府医、四哥、林嬷嬷、秦嬷嬷、嫣红、碧绿等一众人站在床边。
“小姐,您终于醒了。”秦嬷嬷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