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奠完奠,就是听吹喇叭。

这时候大多数的人家都还没有电视机。

只有收音机和唱片机录音机。

但丧事听喇叭最受农村人欢迎。

尽管是黑天,但跑个三五里远喇叭是常有的事。

因而大丫家的院门两边都围满了人。

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两班喇叭才艺表演,那随来的女人就是台柱子,俗称男女搭配,说起黄段子,才有滋有味!

东面的喇叭班先来,因为这班属于主家请的。

那女的有三十来岁,又出来一个男的,也三十来岁。

那女的画个淡妆,抹了口红,在灯光的照射下,甚是好看。

就看她往场子中一站,面对众多围观的百姓一抱拳:“感谢父老乡亲们前来捧场!光说不练假把式!”

话毕,就在场内耍起了几个后空翻,一字码!

那男人上前,对女人看了看,“我滴个乖乖,你这也太较真了吧?

你这一字码撇叉,可不要撇毁了个小舅子!

撇毁了,会巷豁子扛竹杆太旷档了!

你说这往后的日子,还有什幸福可言……”

二人组黄段子引来大姑娘小媳妇,老头老太太,中年大叔大妈一阵阵笑声。

大丫在院外客棚里坐着,她在看打棚里赁来桌子长条凳子,尽管已有大半被听喇叭的人搬去或坐或站。

她也要看守,有些没出息的人会偷桌子和凳子。

三丫则在西巷门口守着,那盆盆罐罐盘子碗也会被有些没出息的人偷了去。

尤其是碗,像金德顺这样顺丧办事,若拿了碗带回家,用那碗吃饭,小孩就不会被鬼上身,或吓着。

少个一只两只碗,大丫还能赔的起,少的多了就太过分了!

西边喇叭班是一位二十露头的年轻女子,她没有像另一个女子说黄腔。

而是一连唱了几首歌:第一首是《信天游》。

接着就是《黄土高坡》。

《小城故事》,《港之夜》,《外婆的澎湖湾》,《甜蜜蜜》,《我轻轻地告诉你》,《你在我梦里》等不少歌曲。

一直表演到十点半,才散场。

金荣庆就交待了,“你们看也看了,听也听了,可不许拿主家的东西往家里扒拉的啊?

一经发现,说你两句,可跟耳巴子乎脸的?可丑了!”

嘿!经老庆子一说,还真有那心思不纯的就放下了板凳。

翌日一大早,被安排打坑的四个人就早早地过来了。

他们于昨日下午就开始挖了。

金德喜请了阴阳先生来看了大丫家的几块地。

原本以金德喜,就让二哥进老林,就是自己祖宗坟地。

被大丫拒绝了。

她觉得还是埋在自家的责任田里好,自己姐弟若是想爷爷了,可以去坟地看看,别人家的地占用了,出钱不说,年年清明添坟挖土也会受限制,听人家地主闲言碎语!

除都那一亩八分地的稻地,其他几块地任选。

阴阳先生,手拿罗盘,一通测试一通看,最后定在那块三亩六分地的地块里。

大厨子们还没到来,大丫就给打井的四人做了豆芽粉丝鸡蛋汤,贴了七八块饼子。

四个人,每人喝上两三碗汤,两个饼子,就又急急去打井去了。

接下来,厨子与本家都就陆陆续续的赶过来。

赶早集买菜的也回来了。

大厨子们动手炒了四个菜,一个汤。

买菜的从县城里买回了包子油条烧饼。

本庄抬棺的,干杂活的,还有没走的亲戚,就围上桌子吃个便饭。

淮浍一早也过来了。

昨日他是以大丫的朋友上了奠的。

自从协会死活不愿意大丫的这个亲事后,王卫国就十分生气,任何人上门来提亲,他一律拒绝。

也包括前去为小雪保媒的李金芝。

为此,协会毫不在意!

因为他多次去何集摆摊卖豆制品,正好,他临摊是个卖黄豆芽绿豆芽的俊俏少女。

纤长柔柔弱弱,一说话就如那黄鹂鸟儿,特爱笑。

协会觉得那女孩就像电影明星一般,好看养眼。

卖钱不卖钱,先聊聊小姑娘才是最好玩。

一来二去,协会就和少女熟略起来,得知人家和他娘一个姓,也姓崔,叫崔美美。

天天不是给她买包子油条鸡蛋汤,就是给她买糖球大米糖。

随着关系发展,协会就把人家姑娘手儿牵,然后再升级亲亲小嘴,女孩子就心思踏地给他俩好上了。

早上简餐吃过。

就开始刹活口,封棺。

封棺前,把棺帽打开,让亲人再见见。

亲人们绕着棺木转了一圈,左进右出。

大丫又在棺材里放了四瓶罐头,两包果子。两身军装袜子鞋。

立马封棺,绑老龙杠。

孝子金明,被人架着,

烧纸盆放在脚边。

因为绑老龙杠,灵棚供桌碍事,就给拆了。

几人试抬,把棺木抬到院门口,放在东西大路上。

烧纸盆又给请到棺前,金明带着两个小儿跪在棺木的一左一右。

等候大老支,再一次喊奠。

路远的,都没走。

路近的,走了就没回来。

因而奠奠也很快。

最后的环节是挑引魂幡起了争执。

以金德顺生前安排好的,金旺就是他亲亲长孙,他的引魂幡自然是由金旺来挑。

然而金科却跳出来,说:“哼!他虽然起名叫金旺,始终是姓许的外姓人!

凭什么让他来给我二叔挑幡杆子?

要挑也该是小熠熠挑,他人小走的慢,那就让我家小分抱着,搁前面引路。”

大丫走上前,“看面子,我喊你一声大伯。

想当家的话,我爷这送老殡的钱你来出?

那幡杆子让你家小分哥自个儿挑,我都没有意见!”

金科眼睛一瞪,“你废话!如果二叔二婶的地,还有一半的房宅基地送给我,别说这一个老殡,就是二婶死了,她的老殡,我也能给办的妥妥的。

二叔的家业钱财都被你们娘几个霸占了!

你怎么好意思张口让我出的?”

“那我的家事,又凭什么让你来指手画脚?

我爷我奶生病住院,你是买半斤糖还是一斤果子来看望他们了?

自己心里眼里一点都没有你这个二叔,你又怎么好意思指手画脚?”

大丫反驳道。

金科双臂一拦,“今天不听我的安排,就别想出殡!”

他的话刚落,腚上就被踹了一脚,接着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金德喜骂骂咧咧道:“老子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老子刚刚去茅房拉泡屎,你妈滴个逼的就出言找事儿!

你口口声声,你是老大,你儿又是老大。

你瞅瞅,这二叔去世这两日,你自己的做法,你除了甩大袖子在一旁东扯西拉地,到吃饭时就干饭,你是出一点力了吗?

说你是监管吧,你又没操一点心!

这会子棺木出殡,你又给我整幺蛾子!

老子不打你,都对不起你!”

金德喜说着又“嘭嘭”给他两脚。

小分见状立马去伸手扛起金云给扎的纸物,一匹大红马。

金荣庆不好参与他们一房的家事。

见金德喜把麻烦解决,就喊道:“起棺!贤孙引路,孝子摔盆。”

就听“嘭隆”一声,烧纸盆摔在一块不大的青石上,四分五裂,火星四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