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的思绪骤然混乱，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眼前只剩下楚曦梦贴过来时的面容。
额前的触感还那么清晰，他心跳骤然加速。
血液自下而上涌，热气直冲脑门。
“楚曦梦，你……”话还没说完，楚曦梦滑下来，将头架在了他肩膀上，竟是已经睡着了。
“……”萧羽轻叹一声，叫来青云。
吩咐好后青云下去。
楚曦梦刚刚拉着萧羽来到的地方是风清台台阶之下不远的地方。
虽然现在没什么人，不代表一会儿不会有什么人过来。
看到他们两个在这里抱在一起不合适。
但如果萧羽把她抱回去，不能保证路上不会遇到什么人。
萧羽扶着楚曦梦，等青云把人叫来。
“逆子！”萧大将军中气十足的声音把面对墙壁站着的萧羽吓得一惊。
“爹，你吓死我了。”萧羽转头看见是萧鸣，松了一口气，出声谴责。
“你你你……”萧鸣不敢大声，指着萧羽，反复说了几个“你”字没有下文，“唉！”
……没必要。
真没必要。
萧羽无语。
萧鸣心里却连怎么和楚长林负荆请罪都想好了。
“你们注意点，在外面呢。”萧鸣长吁短叹半天，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就先行离开，离开时摇头晃脑。
没多久青云把青墨带了过来，青墨从他怀里接过楚曦梦离开。
“晚安，”萧羽对着走远的背影说，“楚曦梦。”
他抬头望天，皇宫的建筑富丽堂皇，一砖一瓦用的都是上等的材料。
檐角把天分成两道。
风清台上有人早已醉酒离席，还有的与友人畅谈。
这样的大祈，似乎一派安逸。
但是太子身死，羌羯人到来，以及没有搬上明面的争斗，注定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平和。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样的夜晚再长一些。
再长一些，这样他们的故事还可以再续写很长。
楚长林回到席位上的时候发现自家女儿已经不见了。
青墨留了信说已经带她回府，整理一番他也打算回去。
马车驶出宫门，驶进楚府。
他刚回到书房，发现里面的灯亮着。
推开门，萧鸣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这里。
他跟做贼一样，左顾右盼走过来，抓着他坐下，神神秘秘的。
楚长林皱眉：“你又发什么病？”
“诶……趁着萧奉不在场，和你说件事。”萧鸣也像是知道不是啥正大光明的事情，声音压得很低。
“少时我们是不是约定好，如果将来的孩子有男孩有女孩，就让他们订个亲？”
“你想让萧羽去尚公主？”楚长林问。
“啧……你别装听不懂。如果是这样我怕萧奉在场作甚？”萧鸣语调一急。
“……”楚长林笑得阴森，饶是平时和颜悦色的人此刻都有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没门。”
萧允他都不考虑，怎么可能会同意萧羽。
“……”萧鸣更急了，“为何！这两个娃娃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深厚。多合适！”
“一块儿长大？感情深厚？”楚长林反问的语气透着不信。
你是指从小互相捉弄，不让对方哭不罢休的那种感情深厚？
“那是表面！”萧鸣反驳。
你是没看到他们私下感情……挺好的。
楚长林一时在思考，没有回答。
“你可曾考虑过现下局面？”楚长林沉声开口。
将楚曦梦和萧允放在一起，可能还说得过去。
但若是将楚丞相和萧将军的孩子绑在一起，且不说他们面上的功夫作废。
私下难保不会有人怀疑当朝丞相与武将同流合污，壮大权力。
“……我们不正需要这样的流言蜚语吗？”萧鸣也正色。
明明打了胜仗，大军势如破竹，稳妥一点甚至可以再攻下羌羯一方国土。
但萧奉却允许羌羯人过来议和，打的不就是一个诱敌深入，一网打尽的算盘吗？
楚长林也无话可说，他沉声：“容我想想。”
翌日，楚府。
楚曦梦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
宫宴那酒虽然醉人，但助眠效果也很强。
她还没来得及会会那个奇奇怪怪的云昌离，人就倒下了。
不过云昌离他们一行人会在京都待到年后，有的是机会。
这也是楚曦梦疑惑的点。
照理说来议和，该交钱交钱，该交人交人，和完之后不久就回去呗。
留在大祈过年做甚？
难不成还想在这边偷师学艺？
楚长林一早又进宫去，楚曦梦用过午膳，听到外头传来消息，说是盛海带着一队人马，扛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浩浩荡荡地去到苏府提亲。
很快啊，这萧羽的小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接着不久，宫中传来消息，说是大祈同羌羯准备签停战协议。
代价是羌羯需每年向大祈缴纳岁币。
鸿景帝还是心软，要搁楚曦梦，直接就打回羌羯人老家，还岁币，岁贡还差不多。
不过双方似乎没谈拢。
接着又说要开设榷场，互通有无。
通个鬼，楚曦梦心想。
一般小说里写到这种情节，就会是要起冲突的。
因为这种情况下，朝中就得分两派人马。
一派非说开了好，都能赚大钱。另一派说不行，不同意，这羌羯人志不仅在此，若同意，怕是引狼入室。
楚长林作为丞相当然立刻就不同意，萧鸣难得和他统一战线。
只有程蒙程大将军，态度耐人寻味。
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唉，这样的话他们还要待在这好一阵。”楚曦梦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算了，万一几个人不老实，把京城搅得一团糟，她就去收拾他们。
嘴说不清道理，就用拳头说。
因为宫宴也结束了。
上学府的同学只剩两天的假期。
楚曦梦在家躺了两天，那是不可能的。
这京都趣事众多，当然不能把时间都耗费在床榻上。
语书楼重新开张，声誉倒是没多受损，人流依旧密集。
《都给本姑娘滚》和《我是大将军》的话本正更到主角高光情节，使得抢购的人更加热切。
楚曦梦不用再找人帮忙抢购，因为现在殷临会在新话本售卖前差人给她送来一份。
楚曦梦捧着刚到手的话本就到语书楼二楼去。
她现在进包间算是熟门熟路，萧允和殷临也没说什么。
今日这两人却是不在。
她倚窗看下去的时候，只看到昨夜刀法精湛（不过被打败了）的云昌离一身华服，坐在角落饮酒。
他看着台上说书的先生，思考着什么。
末了，勾唇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抬眼朝这个方向看来。
锐利的目光在与楚曦梦相对的刹那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