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粗人,自是不明圣人之道。
圣人常有言:
时光碌碌,众生本为过客,定国当先安家,是为君责;
家安自然民富,民富有出,即可充盈国库,此为驭民之术也。”
那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说得极为清晰,语气中正十足。
杨柏桡被这文绉绉的话吸引,转而看去,发现说这话的是一位年轻公子。
这公子全身装扮极为得体,面目白净自然,双目带着真诚。
公子所在那桌,除了公子外,还坐着另外三人将桌子围满,三人显然是临时凑齐,相互间并不认识,却与公子争得面红耳赤。
“你说这些无用,我且问你,这天下,可有弱肉强食?
城内外的百姓,为什么有的种地,有的锦衣玉食?
你倒是说说?”
一位汉子撸起袖子,说得唾沫横飞。
“张兄说得对啊。”
另一位汉子也说着。
“诚然!
分三六九等,是为驭民。
天下间人人平等,定将大乱。
若…”
“别说这些,给我说人话!”
撸起袖子的汉子大喝一声,带着怒气。
年轻公子正欲开口,杨柏桡听不下去,道:
“弱肉强食就是因为将人分出三六九等,强者占据多数资源,弱者仅能自保。
弱者一分地在强者眼里不及强者一餐食尔。
若大家平分,必无进取之心,曾经有伟人试过。
所以有人提出严苛律法,专治强者。
可强者既有利益,定然不愿拱手相让,制定律法,又被强者钻了空子。
受伤一直是弱者!”
“若天下弱者有反击之力,强者不敢衡强,但真到那时,又会引起骚乱。”
青年公子眼睛一亮,迅速接过杨柏桡的话。
杨柏桡摇着头,心底却是想到了前世的漂亮国。
弱者持枪,真有不公,一枪解决所有,可最终和平了吗?
大家活在相互不信任的环境里,敲隔壁的门都有可能被人爆头。
见杨柏桡不再回答,青年公子急忙离开四人桌,端着自己的茶水和餐食,走到杨柏桡的桌边。
放下手中物品,抱拳一笑:
“在下邓安邦,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邓?”
杨二小听到这个字,眼神不由得一阵飘忽,急忙站起,凑到杨柏桡耳边,低声说着。
正是杨二小这做派,杨柏桡注意到,旁边另外一桌上独自坐着的一位老者,虽然背对着几人,但手明显停下了进食的动作。
“这枫城里,只有城主姓邓。
据说城主唯一的儿子就叫邓安邦。”
杨二小声音很轻,带着一阵不自在。
杨柏桡听到,不由得一惊:
“嘿嘿,官二代啊。”
他并无什么忌惮,如果是前世,他也许能远远看上一眼,但是会被人阻拦在外面,绝对无法靠近,所以对这些事情也无所谓。
如今自己面对枫城唯一话事人的公子,心态也就自然平稳。
旁边一桌那三人也有耳朵灵敏的,而且邓安邦的声音并不低,他们三人听去,急忙向着邓安邦行礼,“噔噔噔”的赶紧下楼去了。
邓安邦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看着杨柏桡,继续道:
“在下可否与阁下共一桌,当然,阁下今日在醉香楼所有的开销,在下担了。”
邓安邦眼神清澈,看着杨柏桡,期待杨柏桡点头答应。
好在杨柏桡并未让邓安邦失望,道:
“萍水相逢,相遇既是缘分。”
“阁下器宇不凡,不同于旁人,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在下想与阁下成为朋友。”
邓安邦听到杨柏桡的话,眼睛一亮,顿时感觉自己找到知己。
杨柏桡注意到邓安邦这么说时,对面那位背对自己二人的老者,停下了手里所有的动作。
“护卫么?
也是,少城主外出,没个人跟着,肯定不对。”
他也不去在乎那老者,自己无心与少城主结怨。
“在下杨柏桡。
其实也没读几年圣贤书。”
杨柏桡同样拱手。
邓安邦听到杨柏桡的介绍,脸上稍有思索,可马上,带着兴奋道:
“枫城三家,杨家柏字是少家主独一无二的尊称。”
其意思很明显,他知道杨柏桡就是杨家的少主。
两位有身份的人相对而坐,杨二小自然在一旁站着作陪。
不一会,杨柏桡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多年看书品书的强大功力,与邓安邦侃侃而谈。
每每说到一些论语,三字经,都不由得让邓安邦连连拍手夸赞,大有一副相识恨晚的感觉。
当他顺带吟唱一首三国开头:
滚滚长江东逝水之际,只让邓安邦惊为天人。
“杨兄,今日与杨兄畅谈一番,真的是大快人心,来,在下以茶代酒,敬杨兄一杯。”
邓安邦举起杯子几乎已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杨柏桡同样带着意犹未尽,将小厮送上来的特色茶饮,也举起,喝了一小口。
“说了这许多,想必杨兄也猜到在下的身份,在下自我介绍,以示真诚。”
杨二小眼疾手快,看着邓安邦喝完水,急忙给邓安邦倒了一杯。
邓安邦又举起杯子,继续道:
“在下乃是一城二辅三家四盟中的城主公子,希望杨兄也不要隐瞒自身身份。”
邓安邦真诚无比,期待杨柏桡也给自己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
杨柏桡并未让邓安邦失望,因为他想探听邓安邦刚才这番话的意思。
“在下枫城三家的杨家少家主,杨柏桡!”
他只知道枫城三家,这还是杨父告诉自己,至于其他的,杨柏桡并不知晓。
邓安邦听完杨柏桡自我介绍,惊讶道:
“可在下常有耳闻,杨家少主并无经天纬地之才,故而从无结交想法。
恐在下被人欺骗,不知阁下过于低调耳。”
杨柏桡被邓安邦这般吹捧,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打着哈哈,没有解释。
几人又相互吹捧几句,邓安邦极为开心,他觉得这是自己这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此刻邓安邦恨不得拉着杨柏桡的手,立刻结拜。
杨柏桡与邓安邦聊了许久,故意错开话题,带着善意的玩笑:
“邓兄即为安邦,可还有兄弟叫定国否?
安邦定国,乃父真是大义之士。”
邓安邦摆摆手,带着苦笑:
“没有的事,在下倒是有个妹子,并无兄弟!”
说着摇摇头:
“至于妹子,不提也罢。”
“刚才听邓兄说起一城二辅三家四盟,恕在下孤陋寡闻,只知一城与三家,并不知其他的。”
杨柏桡直指问题核心。
邓安邦微有诧异,但忽然一愣,应该是自行脑补了一番,随后跟杨柏桡细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