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听到杨家家主亲自到访,本带着阴翳的神色马上一转,染上了郑重。
她能将一家人牢牢捏在手里,自然有着几分手段。
老四看到妇人走出去迎接,也急忙起身,独留又充满希望的杨仁垚呆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
杨二小敲完门,不过片刻,院门就被开启,随后走出一位妇人,面上带着和善:
“二哥亲自来我老四家,蓬荜生辉,快快请进,喝杯热茶!”
这带着热情的声音响起,杨明之和杨柏桡一同从车驾内走出。
当看到杨柏桡时,妇人面色一凝,但马上又挂着和善,老四低着头,掩饰心底深处的怨恨。
杨柏桡跟在杨明之身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底对妇人嗤之以鼻。
“桡儿,走,进去!”
杨明之在前,杨柏桡即刻跟随,妇人和老四主动在后,一同入内,独留杨二小在外看着车驾。
进入待客的房间,刚刚坐下,妇人手脚麻利,快速沏好一壶热茶,给二人满上。
杨明之端起茶,轻轻闻了一口,随后尝了尝:
“好茶,老四不错,每日有饮之不尽的好茶,为兄甚为羡慕!”
杨柏桡静静看着,不发一言。
杨明之见杨柏桡那虚心学习的态度不错,自己气势也拿捏到位,看着妇人和老四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样子,杨明之继续道:
“仁垚在族地所作所为,想必你二人如今也问询明白,他所受痛苦也算是给他个人的惩罚,今日来,为了三件事。”
“杨家的处罚来了!”
老四心里发苦。
自己孩儿进入族地一趟,好处丝毫没捞到,还被废了修为,如今杨家的处罚又至,这对于本是张家旁支的老四来说,心里发苦,不由得更是记恨起杨柏桡。
妇人在场,老四不敢接话,妇人主动出声:
“不知二哥要说哪三件事,如果是处罚我家杨老四,我想垚儿修为被废,算是最大的惩罚了吧?”
语气好似商量,她觉得当前的情况已经够差了,绝对不能再差下去。
杨明之面色上带着好不容情的样子:
“犯了族规就是犯了族规,为了维持杨家,该处罚自然不容情面,哪怕老四是我亲弟弟!”
老四听到杨明之这么说,整个人都感觉泄气,他现在特别后悔自己的选择,不应该自己一时头脑一热,为了所谓得不到的利益,让儿子拼命去争。
如今争来争去,蓦然发现,这全是二哥设的局,杨柏桡并非废材,而自己孩儿也并非一直吉人天相。
“二哥,你说,情况再差,大不了我老四一家,被杨家逐出家门,我老四认栽!”
老四豁了出去,也无所谓了。
杨明之深深吸了一口气:
“逐出杨家倒不至于,你们且听着。”
杨明之故意卖个关子,妇人和老四却一句话不接。
杨明之叹了口气,还是主动说道:
“第一,你们一家十年内,不能从杨家获得分毫利益!”
“二哥,这,你知道,垚儿被废,十年没有杨家补贴,我们在张家也得不到多少好处啊!”
妇人急了。
杨明之冷哼,没有理会,继续道:
“第二,因为杨仁垚无端杀害杨博武,我以家主之名,向张家提议,你们往后三年从张家获得的利益,尽皆归杨博武一家所有!”
“二哥,你干脆将我一家杀了。
三年没有收益,我等还能活命吗?”
老四再难忍受,也不管妇人的拉扯,准备上前拼命。
杨明之看到老四这副姿态,并没有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想来老四还算有救,那冷淡的语气一转:
“第三…”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从怀里取出一枚丹药,递到老四眼前。
“这是凝元丹,爹让我交给你的,助仁垚恢复实力。”
突然,老四在极致的绝望下,看到了希望,此刻转为了庆幸,又生出浓浓的感激之情。
他整个人顿时泄气,坐在了地上:
“二哥啊,对不起,是老四对不起你们,老四一时鬼迷心窍啊。”
杨明之看着老四那放松的心,嘴角微微一勾,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杨柏桡,意思很明显:
“你小子学着点,一个棒槌一个枣,尽管这个枣有点大,但这就是驭人之术。”
随后看着同样感激不已的妇人,道:
“同族兄弟,不可手足相残,这是杨家能屹立枫城许多年的真谛,老四和仁垚定当谨记!”
离开张杨氏别院,杨柏桡对杨明之的一番操作目瞪口呆。
老四一家欣然接受了未来十年享受不到杨家收益的惩罚,也允诺带着杨仁垚去杨博武家登门拜访,乞求原谅。
最终杨仁垚在丹药与杨明之的帮助下,成功凝练了元气旋,兴许不出一月,杨仁垚就能再度恢复后天后期的修为。
杨仁垚晦暗的面色全然改变,对杨明之是拜了又拜,这一次算是彻底的对杨明之,以及杨柏桡心服口服,也认可了杨柏桡这个未来的家主。
此刻杨柏桡再回想起那日进入族地之前杨明之告知自己的那句话:
“杨家真有难,他必定是落井下石第一人,杨家不喜争权夺利,但也不愿见到手足相残。”
今日再回想,父亲这么出手,四叔的心态已全部改变,他日杨家真有难,四叔念及今日恩情,哪有不出手助力的道理,而最重要的是,他与杨仁垚虽然有小过节,但确实没有做到手足相残!
坐在车中,杨明之并未打搅杨柏桡,让杨柏桡一人独坐静想学习。
杨二小在外挥着鞭子,继续赶着扁嘴兽向前。
路过醉香楼时,那醉香楼上传过一阵阵之乎者也的声音,杨柏桡没有在意。
此刻醉香楼上,邓安邦拉着眼前的青年,不停说着自己的道理。
青年身形壮实,一杆长枪在桌子上一拍,不去接邓安邦的圣人论,语气中正十足:
“我只知道,我这杆枪专杀恶人,专平冤屈,我杀得恶人不敢为恶,冤屈不敢现世,这天下自然太平!”
…
远离醉香楼,杨柏桡轻轻叹息,从思索中回过神,道:
“爹,今日孩儿学到了,感谢爹的教导!”
杨明之带着欣慰:
“这是松弛权术,对付非恶之人可用,今日还有两站,你且再看,该如何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