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央已经去和亲,这现在已经成了不能改变的事实。
其实从和亲这件事情上,太子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别人多么强大,都无法完全庇护自己。
容央就是因为太过温柔,手中又无筹码,才会被推出来去和亲。
只有当自己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太子决心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同时也要帮助阿凝变得更加强大。这样一来,即使将来他无法保护她,她也能够凭借自身的力量找到生存之路。
摇椅很舒服,摇得太子的脑子渐渐感到困倦,但此刻还不能入睡。
他慢慢地坐起身子,抬起头,目光投向由缰。
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眼中的情绪复杂而难以捉摸。
由缰原本准备按照太子刚才的吩咐去办事,给远在北地的容凝传递消息。
当她注意到太子如此专注地望着她时,心中不禁一动,疑惑地问道,“太子殿下,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太子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头对着阿衡道。“你先下去!”
“好的殿下!”
阿衡从善如流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在离开之前,他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太子和她,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似乎很好奇为什么主子要把他支走。
有什么是他这个第三人不能听的?
所以他边退边说道,“待会儿殿下有什么吩咐,定要唤属下一声,属下定马上出现在您眼前。”
太子白了他一眼,字正腔圆的说了一个字,“滚!”
看着阿衡离去的背影,太子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重新将目光投向她。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故事。
他闭了眼,掩住眼里的情绪,重新懒懒的倒回躺椅。
“由缰……你跟了孤几年了?”,太子轻声问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感慨。
她微微一愣,然后低头思索片刻,答道,“回殿下,三年了!”
“三年了啊……这时间过得真快……”
太子低声喃喃自语,语气中闪过一丝惆怅。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观察着太子的表情变化。
她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情感波动,但却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这三年里,你跟着孤出生入死,数次救孤于危难之中,为孤受了多次重伤,三年的时间,你已经把恩情还清了!”
太子缓缓地说,声音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三年前,太子奉父命到外地办差。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太子办完事情后,准备回去休息。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路边传来一阵打斗声。
太子带着人过去查看情况,发现一群黑衣人正在围攻由缰。
那时由缰虽然身负重伤,但仍然顽强抵抗。
太子立即出手相助,将那群黑衣人全部击杀。由缰已经身受重伤,生命垂危。
太子看她一息尚存,立刻派人去请来了当地最好的大夫。
然而,几波大夫看过之后都摇了摇头,都说伤势太重,已无药可治。
但是,太子却发现这个小姑娘的求生意志强烈,硬是熬过了危险期。
太子当时挺佩服这个姑娘的,秉着救佛救到西的原则,将由缰带回南阳城自己的别院,派了几个得力细心的小丫鬟照顾她,并四处寻找名医为她治疗。
自己得了空也会过去别院看看她。
经过半年的精心调养和治疗,由缰终于康复了。
在这段时间里,太子也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仔细调查了这名女子的身世背景。
由缰她的父母都是镖师,经营着一家镖局,所以由缰从小就跟着父母四处奔波,南来北往,见识过许多不同的人和事,也习得一身好武艺。
可是后来,在一次护镖行动中,由缰的父母卷入了一起朝廷贪污案件之中。
他们因此遭到了南阳城中一些权贵的陷害,最终全家被杀。
而由缰则在这场灾难中幸存下来,但也受了重伤。
那时顺着镖局这条线,太子和皇帝一举扳倒了好大一批人,不仅如此,他们还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将自己培养的人,顺势安插在朝中重要位置上。
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唯一遗憾的就是,由缰从此家破人亡,无依无靠。
当时太子并没有打算留下她,只想给她一笔足够她这辈子生活的银子,然后让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由缰却坚定地表示,太子救了她,还替她报了血海深仇,是她的大恩人,所以她决定留下来报答这份恩情。
太子当时并未太在意,心想既然她愿意留下那就随她去吧,反正多个人吃饭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外讨生活确实不容易。
就这样,由缰便留了下来,后来又因武艺高强、办事利落且寡言少语,与阿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太子感到十分有趣,便将她留在了身边,成为和阿衡同等地位的左右手。
可由缰严格意义上来讲,她并不是太子的下属,也不是他的仆人。事实上,太子从来没有要求她签署过任何身契。
她只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个体,却选择留在了太子身边。
太子缓缓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闭上双眼继续说道,“孤对于你的那点恩情,早已还清。
如今再继续留在孤的身边,已不再合适。所以,孤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离开东宫,去看看外面的秀丽山河,体验世间的美好。
第二个选择,同样是离开东宫,但目的地是北地,代替孤守护着阿凝。”
然而,可由缰的脸色并未有丝毫变化,她低下头,目光坚定地注视着躺椅上的人,固执地说道,“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由缰……没有这个选择!”
太子语气淡淡,“孤身边不缺武艺高强的人,就在这东宫里,你看不见的地方,就有很多皇家暗卫隐在暗处,根本不需要你一个姑娘家,在这里耗着。”
“不是耗着……我乐意,待在你身边是我这辈子最乐意做的事情!”
太子一听,身子僵了一下,他压根儿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平时她总是闷声不吭气,可一旦开口,且急了眼,来了个大的,让他完全措手不及,事先准备好的措辞瞬间被打乱。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用一种更加强硬的语气说道,“由缰……我并不是在与你商量,而是命令你必须离开东宫。”
“容晟,你有本事睁开眼睛,看着我说这句话!”
由缰的声音也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仿佛要冲破屋顶。
外面候着的阿衡,原本无聊的昏昏欲睡,一下子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先是吓了一跳,眼珠子猛地睁大,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忍不住回头张望,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可当他看到周围还有零零散散的宫人在走动时,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他迅速沉下脸,低声严厉地吩咐道,“所有人都给我下去,把嘴巴闭紧了,装作耳聋眼瞎般的从这里消失。”
储君之名,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叫出口的,毕竟那可是未来的皇帝啊!
就算是身份特殊如由缰,也不能轻易喊出这个称呼。
一旦被外人听到,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风波和麻烦。
所以宫人一听阿衡开口,脚底如生风般迅速逃离现场,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在宫殿内,气氛异常紧张。
太子彻底僵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他不想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是害怕由缰发火的。
她发起火来和阿凝差不多,不管不顾,只想要个结果。
且他心虚,根本不敢看由缰。
就像他清楚地知道由缰对他有着特殊的感情一样,由缰同样明白太子对她心怀不轨。
他们彼此间偶尔流露出的眼神,早已让周围的人察觉到了其中的暧昧。
那么的不清白。
他们并非愚人,自然能够感受到这份微妙的情愫。
尽管不清楚这份情感何时产生,但两人都觉得它十分美好,不愿意去破坏。
然而此刻,太子却不得不亲手将这份感情扼杀在摇篮之中。
他不敢面对由缰的目光,更无法直面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情感。
他只能闭上眼睛,选择逃避现实。
这份感情太过美好,美好到太子不敢将她留在身边。
强装起来的镇定,瞬间支离破碎,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由缰,嗓音低沉无力,“由缰…我可能要选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