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个注重体面的伪君子,就需要这么个没皮没脸的人戳他们的心窝子,让他们所剩不多的羞耻心激发出来。
皇帝面上阴沉,心里却笑开了花。
清了清嗓,正色道,“各位爱卿,关于立后之事,三公主说的粗鲁了些,但也是事实,朕确实没办法对你们的女儿下手,都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和昭庆一般大的年纪,朕又不是禽兽,叫朕如何忍心?”
他目光凉凉扫了在场的所有人,接着说道,“朕的后宫有贵妃主持,她做得很好,朕很满意,且她出身也不低,本可以立为皇后。
但…朕…嗯…”
他停了下,看了眼边上跪着的容凝,叹了一声,“但朕在孝昭皇后走时,曾答应过她,再不娶继室。”
啊?
这种话,母亲会说?
就算母亲当时说了,若他想续娶,谁又能说什么?
母亲竟也成了挡箭牌,如此还搏了一个好名声。
反正母亲走了这么多年,又没办法把她从坟里面拉出来对峙。
容凝觉得没意思。
刚刚起的气势怏怏的卸了下去,又百无聊赖的玩着头发。
因着容凝做引,皇帝又一次把立后之事给搪塞了过去,还因为容凝把他们的肮脏心思说敞开了,大臣也没有脸再咄咄逼人。
最后皇帝一声令下,让他们都散了。
承恩侯慢吞吞的留在了后面,看着容凝,欲言又止,但皇帝在这,容凝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只能走人。
过了会儿,殿内的人清了干净。
皇帝看跪着的容凝还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挑了挑眉,从高位上下来,伸手,亲自去扶容凝,“你这嘴,也不是没用处,要不以后你就像今日这般,弄个小凳子在旁边坐着,朕看谁不爽,你就替朕骂他。”
倒是想得美!
容凝心里暗哼,没有顺着他的力起来,继续稳稳跪着,道,“还请父皇治儿臣莽撞之罪。”
“行了…”,皇帝皱眉,一用力把她扯起来,“别装了,就你刚刚那架势,明明就是来看戏的,哪里像是来认错的。”
“父皇可不能这么说,儿臣可是结结实实的跪了一早上,您昨日赏的板子,儿臣还疼着呢。”
容凝边说,边活动了一下跪得发麻的腿,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
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抬眼直接道,“父皇…饿了!”
倒真的是个随性的,放眼整个前朝后宫,就只有这个女儿,敢在他面前如此。
挥挥手,让下面的人准备膳食。
“昨日打你的板子,还疼吗?”,他又问。
“疼!”
容凝回他,“但也是儿臣该打,再疼儿臣也认了。”
皇帝背着手,上下打量她,疑虑不消,“你真的接受让你阿姐去和亲了?”
“嗯……”,容凝低头,“阿姐劝了儿臣一晚上,儿臣想通了。”
皇帝一听,松了一口气,“想通了就好。”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消停一段时间就好。
膳食还在安排,容凝跟着皇帝走到后殿,两人不紧不慢的聊着。
“你从小到大,都和贵妃不大合得来,今日怎么帮她说话,阿凝,你是同意贵妃为后?”
说的什么屁话。
“不同意。”
容凝也不拐弯抹角,“但比起不同意贵妃为后,重新选一个贵女进宫,儿臣更不能接受,儿臣只要想到以后,可能要对着跟儿臣年龄相仿的姑娘叫母后,就觉得膈应。”
“就这么简单?”,皇帝漫不经心,“朕听说昨晚你们姐妹去了贵妃那儿,还以为贵妃跟你们说了什么。”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帝王,站在高处观察一切,然后自以为掌控一切的疑神疑鬼。
容凝最讨厌他们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又怀疑来怀疑去的做派,冷笑了声,又开腔了,“贵妃能说什么,千事万事,不都掌握在父皇手里吗?
父皇…你是男人,该给一心为你的女人,该有的体面。
贵妃好歹跟了你这么多年,给你生了两儿一女,也算劳苦功高,你要像理解前朝大臣一样去理解贵妃。
现在就好比是一个大臣,在一个位置上兢兢业业干了很多年,方方面面都挑不出错了,可说完美。
可即使如此,升迁的时候,顶头上司看都不看她一眼,甚至想找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人骑在她头上,这谁能忍?
换做是儿臣,早撂挑子不干了,怎会还帮着父皇主持后宫?
父皇…你……”
“行了行了!”,皇帝赶紧抬手叫停,“别说了,怪难听的。”
容凝眉头动了动,乖乖闭了嘴。
过了会儿,皇帝挥退身边伺候的人,斟酌片刻,悠悠道,“朕没想过立后,后宫没有皇后也不影响什么,朕看不惯那些文臣,早晚要收拾的,既如此,为何还要纳一个他们的姑娘进来掣肘自己?
再者…若立了新后,太子的地位就会尴尬。即使贵妃同你母亲同出承恩侯府,朕也不想赌。”
太子是他的长子,从小悉心教养,他很满意。
皇帝叹了一声,转身看着容凝,“这些话,朕也就跟你说说了。不管你信或不信,朕都在信守与你们母亲的承诺,护着你们三个孩子,安稳一生。”
嗯…听着很令人感动。
可容凝笑了笑,问,“那阿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