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大手笔!
容凝抚掌笑了起来,“还是父皇疼我呀!洛川,这段时间跟着我,可要辛苦你了!”
“殿下言重,能跟着您做事是微臣和兄弟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又怎会觉得辛苦。”
这话一出,后面两位兄弟迅速把头压得更低,怕低得慢了,藏不住因憋笑乱飞的眉眼,到时候又被收拾一顿。
低头憋笑的同时又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容凝。
能让他们的头这么说话的,刨遍南阳城都凑不出一只手。
眼前这位宁定公主,就是其中一个,且看这姿态,头儿是真怕这位大佛。
容凝也被洛川逗笑了,她不必忍,就抚掌大声笑了起来,“不然怎么说你洛统领在朝堂内外混的如鱼得水呢,就这张嘴,就能把多少人哄得找不着北。”
洛川扯着嘴角笑了一笑,但是没回话,容凝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带着他们几个就去了刑部。
到了才知道刑部今天热闹得很,部里说得上话的官员,都在那候着,容凝没跟他们寒暄,直接去看案件卷宗。
所有关于此事的卷宗,昨日皇帝就让刑部准备好,所以容凝过去之后就直接做事情。
她和朱氏没什么交集,和朝堂官员也没有什么利益纠葛,清算起来也没什么顾虑,所以下手快狠准。
因为容凝这段时间以来的做事风格,大多数人都知道她不是喜欢小打小闹的人,所以刑部的人也不敢轻视了她,毕恭毕敬的陪着。
他们明面上不敢说什么,但在一些不起眼的事情上却耍起了心思,给容凝准备的案件卷宗又多又杂还乱。
容凝也不惯着他们,命令他们重新整理卷宗,整理不清楚不许休息,让刑部的人熬了几个通宵。
他们理他们的卷宗,容凝自己审自己的犯人。
从头审,一个一个的挖。
朱郡守铁了心要拖整个朱家下水,但其他人不一定每一个都这么想,只要有破绽就能审出点东西。
她从七夫人手里拿到的账本,也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过了十日,就抓了好大一批人,一层层往下查,牵扯的人越来越多。
骂声一片!
弹劾容凝的折子也如雪花一般落在了皇帝案上,就盼着皇帝能迫于压力叫停容凝过于凌厉的手段。
到了这个时候,容凝才真正理解为什么刑部的人,在朱郡守一人抗下所有罪名后,就不愿意深究案子。
因为这个案子经不起一点的深究,但凡动真格,官场格局必然产生变化,他们也可能会变成官场上人人排挤的对象。
在利益纠葛复杂的世界,变成这个样子,对他们没有一丝好处。
那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点到为止。
可皇帝让容凝接手这个案子,是一步出其不意的棋,他们没有防备,容凝又攻势猛烈,他们很多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打了个措手不及。
容凝给了皇帝一个非常满意的结果,怎么可能因为朝臣几句不痛不痒的弹劾就让容凝停手。
到了这时,他们才真正确定,他们的陛下是真要动真格了。
容凝在前面冲,打掉一批又一批的人,皇帝和太子在后面跟,在空缺的重要位置,补上自己培养已久的人。
现在新政之所以推行困难,是因为阻力大,而阻力来自于哪里?
当然是来自于不是和皇帝一条心的朝臣,他说一句,底下的人八百个心思和你对着干,各大官员嘴上应得干脆,可做起事来拖拖拉拉,甚至想办法搪塞过去,那新政怎么可能推行得下去?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上位者一声令下就能让事情做得圆满,而是要看底下人怎么执行。
底下人心里有别的主子,别的顾虑,不把上位者的需求放第一位,阳奉阴违,那你在上面指点再多江山也没啥卵用。
这次刑部审朱氏和北地的案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现在好了,容凝这种不和朝臣有利益纠葛,没啥顾虑,一心做事的,又有皇帝撑着,谁也没办法抗住她的雷霆手段。
所以打掉的人一波接一波,又换了一波又一波的新人上来,朝堂上下,有种既紧张又欣欣向荣的感觉。
等过了二十日时,该动的人已经动得差不多,虽然没动到丞相府,但丞相府也像一根枝丫稀疏,根系虚弱的大树,撑不了多久。
但终归还是需要致命一击。
自接手了这个案子,容凝就极少回公主府,谢溪竹一人在公主府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存在感。
这也许是谢溪竹自己的选择,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就索性什么都不做。
容凝能理解,所以没管,反正公主府那么大,容凝不回去,谢溪竹也能自由自在些。
当然,容凝这么长时间不回府,除了全身心查案之外,还认真办了一件事情——就是想办法把七夫人的女儿救出去。
这是她答应过七夫人的,是和她交易的筹码。
之前容凝不插手案子,把一个孩子从刑部大牢弄出来不是做不到,但难度很大,但现在所有事情由她监管,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从那次和七夫人见过面之后,因着七夫人呈上重要证据,属于重要证人,母女两个就单独关在一间牢房,干净且清净,没有容凝的令,任何人不准探视。。
今夜夜幕黑沉时,容凝进了大牢,去看她们母女。
七夫人抱着女儿阿鱼,轻轻柔柔的哼着曲儿,哄孩子入睡,容凝看到此情景,没出声打扰,就站在牢房外等着。
从把她们母女单独分在一间牢房起,就向外宣称七夫人的女儿染了风寒,又因狱中条件艰苦,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以至于久病不愈,容凝已经放出了消息,说七夫人的女儿,熬不过几日了。
小孩子脆弱,养了几年就夭折,这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只要做得缜密,别人查不到什么。
这是容凝把这个孩子带出去的方法。
在牢房外站了许久,等到七夫人怀里的人儿完全熟睡时,七夫人才抬头看向容凝,眼里是藏不住的悲伤。
容凝叹了一声,放轻步子进了牢房,低声道,“夫人...再不带阿鱼走,就来不及了!”
七夫人无声流泪,抱着阿鱼不舍的蹭着她软糯的脸。
她不想跟自己的女儿分离,但又不得不分离。
她狠了狠心,把女儿抱给容凝,“殿下...罪妇已经哄着阿鱼吃了些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您趁这点时间,把她带走...
往后她的生死就拜托您了,罪妇不求她往后余生荣华富贵,只求她这辈子都安康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