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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州牧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周衡跪在地上,将密报呈上:";大人,属下在王彦府中,又有新发现。";

夏承宗放下手中的公文,目光如炬:";说。";

";是在后院祠堂下。";周衡压低声音,";那日属下藏在屋檐下避开巡逻,无意间发现祠堂的地砖有异。";

";怎么个异法?";

";地砖接缝处有细微的磨损,";周衡道,";而且祠堂四周的香炉位置很特别,像是某种记号。属下蹲下细看,发现几块地砖下似有机关。";

夏承宗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烛火映着他的身影在墙上晃动,忽长忽短。

";你确定这不是余谨故意露出的破绽?";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这......";周衡迟疑道,";属下不敢确定。但这痕迹藏得极深,若不是仔细搜查,根本发现不了。";

";而且,";他补充道,";王彦生前最重这处祠堂,常在那里独处,就连贴身仆人都不准靠近。";

夏承宗眼中精光闪动。他与王彦共事多年,深知其为人。每逢祭祀,王彦必亲自操办,从不假手他人。若说要藏什么重要的东西,祠堂倒真是个合适的地方。

";余谨那边可有动静?";

";回大人,府中守卫依旧森严,但似乎并未察觉密室的存在。属下观察了三日,他们的巡逻路线都避开了祠堂。";

夏承宗负手立于窗前。月光如水,洒在庭院的石板上,将树影投射得斑驳零落。

这是陷阱吗?还是说,真让他们找到了王彦藏匿重要文书的地方?

";大人......";周衡小心试探,";我们要不要......";

";去!";夏承宗突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管是不是陷阱,这密室,我们都要查个清楚。";

";可是余谨......";

";本官知道你要说什么。";夏承宗冷笑,";若真是余谨设下的圈套,我们岂不是正中下怀?可若不去查,万一那里真藏着什么东西呢?";

他走到案前,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本官宁可冒险一探,也不愿留下隐患。";

夜色深沉,赵铭独坐在州牧府的偏院中。

胸口隐隐作痛,那是余谨下的药在发作。这几日他装作养伤,实则一直在思考如何自处。夏承宗对他仍有戒心,但因为他带回的那本书,态度已有松动。

";赵铭。";

门外传来夏承宗的声音,赵铭连忙起身,却因动作太急,牵动伤处,不由得闷哼一声。

";大人。";他强忍疼痛,躬身行礼。

夏承宗走进院中,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伤势如何?";

";多谢大人挂念,已好些了。";赵铭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二十年的主仆情分,此刻却让他心如刀绞。

";坐吧。";夏承宗在石凳上坐下,";你在平阳府任职时,与王彦接触可多?";

赵铭心头一跳。这是要试探自己吗?还是说......已经发现了什么?

";回大人,";他小心斟酌着词句,";那时属下在平阳府衙任职三年,与王彦大人也有些往来。他为人谨慎,但......";

";但什么?";

";但对属下倒是颇为信任。";赵铭道,";有几次还让属下帮他准备祭祀之事。他最重视的就是府中祠堂,每逢祭祀,都要亲自操办。";

夏承宗眼中精光一闪:";你可知道祠堂下面可能有密室?";

赵铭装作惊讶:";密室?这......";

";你在平阳府时,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属下......";赵铭迟疑片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属下倒是记得,有一次帮王彦大人准备祭祀,看到他从祠堂出来,衣袖上沾了些灰尘。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

夏承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待夏承宗离开,赵铭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摸了摸胸口,那里的疼痛提醒着他不能犹豫。

月上中天,赵铭悄悄来到后院墙角。这里有棵老槐树,树干上钉着一枚铜钉,是他与马汉约定的记号。

他取出预先准备好的纸条,用蜡丸包好,塞进铜钉后的凹槽:夏将查平阳府祠堂密室。

做完这些,赵铭快步返回。夜风吹过,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叹息。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那日在牢中,余谨说得很清楚:要么帮他,要么死。而那药,就是最好的保证。

";对不起,大人......";赵铭望着夏承宗院中的灯火,喃喃自语,";是赵铭无能,只求活命。";

州城内,马汉正带人暗中巡视。突然,一名飞虎军快步上前:";大人,发现赵铭的暗号。";

";在哪?";

";老地方。一枚蜡丸。";

马汉接过纸条,借着月光快速浏览。看完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终于等到这个消息了。";

";大人,要不要立即通知余大人?";

";不急。";马汉将纸条捏碎,";先派人去平阳府报信。等他们找到密室,我们再......";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赵铭蹑手蹑脚地来到老槐树下。月光被乌云遮住,四周一片漆黑。他摸索着找到那枚铜钉,指尖传来一丝凉意。

有回信。

他小心地取出蜡丸,躲在墙角,借着微弱的星光展开纸条。马汉的字迹潦草却有力:

";需要州衙和夏府的详细图纸。尤其是地窖、密道、守卫换班时间。三日内送到。";

赵铭的手微微发抖。

他在州牧府任职多年,对这里的布局了如指掌。可若真的画出图纸,就等于彻底背叛了夏承宗。

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那是余谨的药在提醒他。赵铭苦笑,他还有选择吗?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赵铭连忙将纸条塞进嘴里,细细咀嚼。纸张的苦涩在口中化开,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赵管事?";突然有人唤他。

赵铭心头一惊,转身看去,原来是个年轻的门子,正提着灯笼走近。

";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儿?";

";睡不着,出来走走。";赵铭强作镇定,";你先去忙吧。";

待脚步声远去,赵铭才松了口气,摸了摸胸口。那里的疼痛提醒着他:时间不多了。

他望着夜空,月亮终于从云层中露出来,洒下一片清冷的光。就像当年他刚入府时,夏承宗也是这样,给了他一线光明。

";大人......";赵铭喃喃自语,";是赵铭无能,辜负了您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