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纪浩宇带着林妍姐姐去取衣服，顺便穿上走人，林妍在看到衣服之后就惊呆了，这裙子，好美。
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还有几套普通的着装，适合你平时的穿去干活。”纪浩宇满意的看着她的表情，笑了，叫人把套装拿上来。
林妍盯着架子上这几套看着比她命还贵的衣服，疑惑：“你说我是让我穿去干活的？”
纪浩宇点头。
林妍满脑子问号：到底谁会穿成这样去干活啊！
“先去试试裙子吧，正好把首饰戴戴看。”他扶着她的肩膀，看着服务员把她带进试衣间。
林妍一离开纪浩宇的视线，他就紧张得在店里踱步，满脑子都是：待会儿应该怎么说呢？顺序要怎么排列比较好等这些问题。虽然他早已经腹稿过多次，但真要走到实行这一步，他还是感到无所适从，甚至手心冒汗。
他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心想：待会儿可不能在林妍姐姐面前露怯了，要说，明明白白的说。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走下去。
服务员把穿戴整齐的林妍带到纪浩宇面前，他的眼眸被点亮了，刚才脑内纷乱的想法瞬间噤声。他虽然早有预想，这条裙子和翡翠相配，但怎么也没想到，穿在林妍姐姐身上，会别有一番风韵，显得更加美丽，更加别致了。
林妍被盯得有些羞怯了，她低下头，摸摸自己的脖子，“怎么这样看着我？”
“好看，是因为太好看了。”纪浩宇走上前抱住她，亲吻她的额头。
林妍笑了，“谢谢你。”
“不用谢，那我们就走吧？”他看向她，缓慢地眨眼，伸出胳膊，等待她的手搭上来。
*
餐厅布置得十分有氛围，现在的时间正好，夕阳西下，自然的昏黄光线落在座椅上，看起来十分的梦幻。
林妍内心惊叹，只不过是我离职了而已，他也太花心思了吧。
我上辈子难道是积福了？
“哇，今天难道是什么大日子吗？”她打趣，“又是珠宝又是漂亮衣服，现在还有包场的黄昏晚餐？”
纪浩宇略有些心虚的低眸，他轻咳：“对你好还需要特定时间吗？”
说实话，你要是愿意，我能对你好一辈子，他心想，但他不敢这么直白的说出口，在那些事情没有说出口之前，他不确定一辈子这种事情，她会不会愿意和自己过下去。
林妍眼眸一转，调侃：“还学会花言巧语啦？”
他委屈得脸通红：“这不是花言巧语...是我的真心话！”
她被逗得笑出了声，掩面：“知道啦知道啦，逗你玩儿呢。”
等服务员把菜都上齐了，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嗯，这道菜好好吃。”林妍尝得眼睛一亮又一亮，“这个也好吃！”
相较于林妍的云淡风轻，纪浩宇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他现在的脑子又忙又乱，仍旧在纠结那些话该怎么说，什么时机说？现在说吗？还是再等等？
“你怎么了？”林妍看出端倪，浩宇好像心不在焉，在美味佳肴面前尤其明显。
纪浩宇就像被抓包的小偷，一下子变得更加安静了，连手上的动作都停止了一瞬。
不对劲，林妍眯起眼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最近的浩宇总是时不时就会出现这样类似的“掉线”情况，还有欲言又止，她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但都石沉大海。
好在他有跟自己说过病人家属那件事，所以林妍只得把他这些怪异的行为归结于病患家属一事，可是病患家属和他毫不相关，他到底为什么...
她正想着呢，纪浩宇开口了：“林妍姐姐，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噢？要说了？林妍期待：“嗯，你问。”
“那个，”纪浩宇紧张得不敢看她，脸红到了脖子，他低头盯着手中的筷子，沉默了两秒后，才接着开口：“如果想要成为你的家人，要做到什么样的条件？”
林妍怔愣，啊？
她像是被这句话定住了，林妍捋了捋，不管怎么想，这都像是求婚吧？？？？
“这是....是在求婚吗？”她颤颤巍巍的问，心里的激动和激荡不断冲击着，脑子变得晕乎乎。
在林妍看来，他们的感情进展不快也不慢，一切都刚刚好。而且因为两人工作的缘故，几乎没有吵架的机会，就像小火慢炖的汤，美味有营养。
纪浩宇的脸更加红了，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我想先问问看，如果...我符合条件了，我会正式对你求婚，不会像现在这样...在这么不正规的场合。”
不正规？林妍没忍住笑，“你都把餐厅包下来了，还嫌不正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林妍认真回答：“家人嘛...那就是要互相信任，互相依靠，有什么事情一起分享，一起承担，最重要的啊，就是不可以欺骗对方。当然，也不能以己度人，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了。”
“怎么样，很简单吧？”她笑眯眯的。
纪浩宇喉咙干涩，勉强挤出几个字：“是很简单。”
在听到“不可以欺骗对方”这几个字的时候，他浑身的血液一凉，自己好像，不是很符合标准呢。
“如果我跟你坦白了，我也有机会成为你的家人吗？”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嗯？”林妍没有听清，她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斜。
纪浩宇重新整理好表情，擦擦嘴：“吃好了吗？”
“嗯？噢...噢，吃好了。”林妍一愣，顺着他的话答。
他好奇怪，说出来的话怎么牛头不对马嘴的？东一下西一下的...
在搭乘电梯的时候，纪浩宇下意识的牵住林妍姐姐的手。
手心有点潮湿，林妍想，难道还在紧张吗？她偷偷观察浩宇的脸，他的脸色有点发白，是怎么了吗？我刚才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她再次复盘了一遍刚才吃饭时的场景，自觉一切都很自然，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行为，就是他在问有关家人话题的时候，显得有些可爱。
想着，林妍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什么啊，原来他有这样的想法吗？
真没用啊，纪浩宇脑子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情，在听到林妍姐姐说的“不可以欺骗对方”之后，我就退却了。
他越想越紧张，内心明知道这些事情是要坦白的，但是又有另一个声音在拖延。
我...该怎么办？说出来的话会被讨厌吧？她要是讨厌我的话，就离开我吧？林妍姐姐要是离开了...纪浩宇不敢往下想了，他只觉得窒息。
“嘶...”林妍挣扎了一下被紧紧握住的手，他怎么越抓越紧了？？？
“啊，”纪浩宇反应过来自己还牵着女友的手呢，赶紧松了松，关心：“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吗？”
林妍看他紧张的模样，满心的欢喜，歪头故意说：“超级痛。”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跟浩宇说了，她想起自己独自一人的西班牙之旅即将启程，而浩宇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纪浩宇吓得赶紧把她的手端起来检查：“是有点红了，很痛吗？我们去医院吧？嗯？”
“哈哈，”林妍笑出了声：“骗你的，我没事。”
说完，她就看到浩宇的眼角似乎挂着泪，嗯？怎么哭了？
“你说过家人之间不可以欺骗对方的...”他揉着她的手，想着这样会让她舒服一点。
这是什么可爱小狗啊！！！林妍心花炸开，她抑住自己的激动，调侃：“原来浩宇想变成我的家人啊？”
“不可以吗？”他怯怯的问，只敢用余光看她，心里忐忑。
“可以可以，”林妍紧紧的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哄：“以后我们就是家人啦。”
林妍姐姐好天真呢，他看着她满眼的笑容，越发觉得自己卑鄙。
纪浩宇乖乖的跟在林妍姐姐的后面，上车。
在系好安全带的瞬间，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我有话要说。
林妍的眼睛微睁，笑着：“你先说。”
“因为你说，家人之间不可以互相欺骗，所以，我...要坦白。”纪浩宇的手交叉着，拇指之间在不停摩挲。
噢？看起来像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林妍本来还想接着戏弄他，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这么做不是很合适。
“嗯，你说。”林妍握住他焦躁不安的手，声音温柔坚定。
再说之前，纪浩宇又做了好几次的心理建设，声音才不这么颤抖，他把那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的林妍姐姐，包括推她下楼的病患就是自己的姐姐纪楼雨，而他就是病患的家属，还有她爸爸的事情...
林妍听到浩宇就是那位病患的家属时，脑内一片嗡鸣，她怔怔，但覆在他手上的手没有抽回。
等他全部说完了，车内一片死寂。
纪浩宇看着双目无神的她，心跳加速，不忍，但还是叫了声：“林妍姐姐？”
半晌，林妍才回神：“嗯？噢...”
她把手收回，一时竟然觉得手足无措。人生，也太大起大落了吧，林妍深呼吸，明明前一秒，自己还这么开心，现在却...
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很奇怪，林妍想，这种感觉很奇怪，心酸吗？不是，心痛呢？也不像。
失望吗？她看向浩宇，并没有很失望，怨恨呢？好像也没有升起。就像是白开水，一瞬间被加入了某种无名且透明的杂质，让她的脑子乱乱的，暂时处理不了这些信息。
“我...”看着林妍姐姐毫无表情、僵硬的脸，纪浩宇嘴唇颤抖，他强装镇定：“先回家吧，这段关系，要怎么走下去，都看你。”
“你是一直都知道吗？”林妍强忍住令人苦恼的耳鸣，痛苦的吞咽口水。
“不是，是不久前妈妈告诉我的。”纪浩宇现在觉得自己每回答一句话，都在消耗这段感情。
“啊...”林妍点头，这一次，她才觉得眼睛发酸，眼泪成串的往下落。
纪浩宇心疼极了，他抽出纸巾，想帮她擦眼泪，然而林妍只是默默接过他手中的纸，按掉脸上的泪痕，问：“原来你这两个月这么奇怪的原因，这是个啊？”
纪浩宇知道自己做错了，他说：“抱歉，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我不该瞒你这么久的。”
只是现在道歉的话语，像是百口莫辩之下的弥补。
林妍沉默良久，“我刚才说了，我也有话对你说。”
纪浩宇的心像是突然被人狠狠捏住，他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嗯，你说。”
这三个字，像是耗尽了他的所有力气。
林妍艰难的动了动嘴唇：“我下周要出去玩，自己去，先跟你说一下。”
然后她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向他：“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我需要时间整理。”
听到这句话，纪浩宇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人扔了颗炸雷，他愣住了，漂亮的眼睛失去了光彩，他微微张嘴：“好...好。”
开车回家的路上，气氛安静得压抑。
他把车停到林妍姐姐家楼下，知道自己再跟上去就属于厚脸皮了，但是他还是把她送到了电梯口，在电梯即将打开之际，他还是忍不住问：“你去玩的时候，我帮你照顾猫猫吧？”
林妍看着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轻轻挣脱，“不用了，我会找人照顾的。”
“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再见，浩宇。”
“等一下，”纪浩宇再次抓住了她，头埋得很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的声音：“你...你会讨厌我吗？”
至于离不离开这个议题，他根本不敢问。
又哭了啊？林妍从电梯里走出来，站在他的身前，叹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开车之前，要把眼泪擦干净。一路平安。”
林妍姐姐的反应，好冷静，甚至到了波澜不惊的程度，纪浩宇心里忐忑至极。
他等到了她家开灯了，才在本能的趋势下，愣愣的回到车里，呆坐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要不要给她发消息呢？他拿出手机，点开聊天框，可是，又能发什么呢？她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纪浩宇抬头看着那盏熟悉的灯光，眷恋的盯着良久，才决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