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潘金莲已经做好了饭,她听到两人说观音,就道:“来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个观音堂,有许多求子的妇人在烧香。两位恩公要求子吗?”
她想到“两位恩公”都是女子,忙加上一句:“虽说两位恩公都是女子,但观音娘娘不会让人落空,料想两位女子也可以生子。”
青蛇道:“这里也有观音吗?”
白蛇道:“观音娘娘慈悲为怀,此地的观音可能是观音娘娘的化身。”
潘金莲又道:“我看这个观音菩萨是送子观音。”
青蛇道:“总是送子送子!女儿不好吗?观音娘娘在这里变成个送儿子的产婆了吗?金莲你看看着聪明伶俐,可是脑子里尽是些愚昧观念。”
看到青蛇发怒,潘金莲急忙下跪,她仍以奴婢自居:“恩公恕罪,奴家确实愚昧。请恩公责罚。”
“金莲不要跪,”白蛇拉起潘金莲,又对青蛇道,“青儿你莫急躁,金莲生成这样,也不是她的错。她爹娘愚蠢又狠心,她刚六七岁,就把她卖掉,她长了二十多年,尽是被恶人对待,也没有洪度那样的良师教她,你怎能指望她多有见识呢。”
“姐姐说的是。”
潘金莲听到白蛇的话,不禁掉下泪来。
白蛇递给她一个手帕:“莫哭了,我们吃饭吧。感谢你为我们做饭。”
吃完了饭,白蛇问潘金莲要不要把小脚放开。
潘金莲不置可否。
青蛇说:“金莲可能不想放开,她缠足过程太苦,她想借此获得一些好处。”
“缠足有什么好处?”
青蛇道:“嫁个她以为的好男人。”
“嫁人也不一定必须小脚啊,不过既然你不愿意放足,我也不能强行为你诊治。等你改变心意,可以随时找我。”
潘金莲道:“感谢两位恩公,奴家并非以小脚为乐,实际上小脚十分痛苦,很难清洁,而且容易痛和痒。奴只是现在没想好。”
青蛇道:“你还要想什么呢?而且小脚不利于行走,若是遇到歹人,跑也跑不掉。”
“恩公说的是,小脚行走、舞蹈都受影响。奴家因为小脚,就难学跳舞。奴家会唱歌,但不会舞蹈。两位姐姐想要听歌吗?奴家可以唱给两位姐姐听。”
白蛇道:“怎么说起歌舞了,我们不需要你唱歌,但你若是喜欢可以唱。”
潘金莲又重申想为青白做三年丫鬟来报恩的想法。
蛇却道:“我和青儿都是修道者,我们一贯主张众生平等,我们不会奴役你。你若是在医馆帮忙,我们就付你薪资。一个月八两银子,你看如何?”
这个薪资不可谓不高。潘金莲千恩万谢。
感动之余,潘金莲再次道:“两位姐姐都没有缠足,但也活得很好,如果让奴家重新选,奴家一定不选被缠足。两位姐姐命好,奴家命苦。”
白蛇道:“我不是说了,可以帮你放开吗?”
潘金莲道:“奴家自八岁起,就被王大户家中虔婆强行裹足,奴家脚上骨头已经变形扭曲,好比炸过的麻花无法解开,奴家的脚也难改变恢复了吧。”
青蛇听了有些生气:“你不信我姐姐可以帮你恢复天足吗?她是神医!”
“青儿不要总是对凡人发脾气,”白蛇对青蛇道,又对潘金莲说,“你不妨试试,看我是否有办法让你恢复。”
潘金莲跪地磕头:“感谢主母。”
“什么主母?叫我姐姐好了。”白蛇笑道。
从此之后,潘金莲解开了裹脚布,白蛇帮她恢复,内服外敷,还让潘金莲都活动恢复,青白和运气帮潘金莲疏通阻塞的血脉,她的脚渐渐好了起来。
这个月十六,青白举办了婚典,来了不少客人。
潘金莲张罗酒席,还请了一些白蛇的长辈来。
青蛇穿着红嫁衣,蒙上红盖头,白蛇打扮成英俊公子哥,她们两人拜了天地。
来的宾客有白蛇在这个世界亲戚,还有些父亲的朋友,以及许多被白蛇治好病的患者。
她们纷纷夸赞林冲和林娘子郎才女貌。
她们再次入了洞房,说了一夜情话。
青白以林冲和扈三娘的身份成婚后,就一同在医馆行医,青蛇好动,还经常四处遛达,有时候和白蛇一起,有时候白蛇为人治病,她就独自出去。
她是个大美人,又很张扬,经常骑着驴子到处走,不出三个月,东京大街小巷都知道林家娘子美艳无双,又行事大方豪爽。她的美名甚至不次于花魁李师师。
李师师也听说林家娘子的美名了,就请她去做客。
青蛇的老师薛涛就做过官伎,她对同为官伎的李师师没有丝毫歧视,只有同情。获得邀请,她告诉白蛇一声,白蛇也同意,她欣然前往。
青蛇见了李师师,两人相谈甚欢,青蛇说的话都是李师师没听过的,不禁让她耳目一新。
李师师十分佩服青蛇见识非凡,就要和青蛇结拜为义姐妹。
青蛇却不敢答应,她对李师师道:“我是有夫之妇,虽然我家官人十分溺爱我,但我也应该尊敬官人。等我问过她,再和师师结拜吧。”
李师师笑着答应:“好。我真羡慕三娘姐姐文武双全,又十分美貌。我呢,只是生得好看,会些歌舞。除此之外,一无是处。我也不会武,无法保护自己。我想攀龙附凤,与三娘姐姐结为好友,姐姐不要嫌弃我是风尘女子。”
青蛇道:“说哪里话!我有一位亦师亦友的良友就是官伎出身。不过师师,若是想离开风月地,我可以助你。”
“多谢三娘。”
青蛇又道:“我听闻当今皇帝也经常拜会师师姐姐,是真的吗?”
“是真的。唉,皇上也不过一个男人罢了。我是风月中人,有些艳名,每日应酬这些老男人。哪里比得上三娘自由自在。”
“若是你不喜欢,我带你走!”
“感谢三娘,但我也没想好自己的去处,”李师师眼眶湿润,“三娘,你总说你的官人,我也听过京城神医林冲,还听说他做过禁军教头,真是医武双绝,我曾经想拜会他,但是被他拒绝,如今能带我见见他吗?”
青蛇皱眉沉思。
李师师道:“三娘不要误会!我虽然是妓女,但是自命侠妓。我只是仰慕林医师英明,并无半分他意。”
“好。既然师师想见我家官人,这就随我同去好了。还有,你不要总说妓女妓女了。”
李师师道:“是,不说了。但我真的可以见到姐姐的夫君吗?不需要三娘先去通报一下吗?”
“当然可以,我们夫妻一体,常常心灵相通,只要是我同意的事,她很少反对。我要骑驴回去,你可以跟我一同走,你骑马还是坐轿?”
李师师道:“我骑马吧,我刚学会骑马。三娘是一位女侠,我也附于凤尾,跟你学学。”
“好,现在就走,就在我家吃饭吧。”
李师师就跟着青蛇,两人一马一驴,往回春堂而去。
李师师这次出门戴一个斗笠,斗笠上挂着面纱。
青蛇问她:“师师,戴着面纱做甚?”
李师师道:“三娘姐姐有所不知,我是弱女子,不会武,力气也小,平日出门都坐轿子,带着丫鬟婆子。而且我有花魁的名头,为了身价,要保持神秘。是以今日自己出门,不想被人看到面目。”
青蛇不以为然,但也欣赏李师师道坦诚,也不继续问。
李师师骑术很差,走的快就不稳,青蛇就放慢速度,配合李师师。
她们一马一驴走到一座大寺庙门外。
李师师介绍:“这是大相国寺,是京城第一大丛林,朝中权贵都来这里进香。”
青蛇点点头,看看庙里连绵的雄伟建筑:“真是一座大庙。但我不喜欢和尚。”
“为什么不喜欢?”
“和尚装模作样,还天天嚷嚷降妖除魔。不怕告诉你,我以前杀过和尚。”
“三娘杀过和尚啊,三娘真是豪杰之士,”李师师有些惊讶,“我连鸡鸭都没杀过,杀人是什么感觉?”
青蛇哈哈大笑:“你自己杀一个就知道了。”
“我不敢。”李师师也笑起来。
两人正在说笑,忽听有人道:“这个穿青衣的就是林家娘子!少爷看美不美?”
李师师一听就道:“我们快走吧,被恶人惦记上了。”
青蛇回头,见有五个人,为首一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满面油光,头上还插着一朵菊花,他手里摇着一把折扇。看来他是这五个人的头儿。
他左右各站着两个黑衣家丁,手里还拿着棍棒刀枪。他们挡在青蛇和李师师坐骑前。
青蛇瞪了这五个人一眼,那个公子哥笑眯眯地盯着青蛇,道:“这位美人,你是林冲娘子吗?”
“是又怎地?”
“果然是,”那公子哥笑嘻嘻地走近,“林冲走了狗屎运,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
青蛇怒道:“你这厮是什么鸟人,敢拦住我们去路。快闪开。”
那公子哥还没回答,手下就抢着道:“你这娘们客气点,这是当今高太尉的独子,高衙内。我们衙内抬举你,想请你去府上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