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猎猎,哨塔高耸。
南大营整个营区,分东西南北四处。
“那本宫就今天会会这个何烈?”
离风没有直接说明目的,没有向满脸毛大叔提及要找桑庭石的事。
满脸毛大叔怀里揣着的那面牌子,可真是无所不能。
进入营区正门后,策马直奔营区指挥厅。
由于进入营区正门时,满脸毛大叔并没有透露离风的身份,所以也没有专人前去通报,就以一般访客的身份出现在指挥厅。
一名佥事先是一愣,再是一惊,然后是一喜,向满脸毛大叔抱拳道:“末将见过荆副统领。”
这一声,惊动了大厅里的正统领何烈。
“什么人擅闯军事禁地?”
一名酒气汹汹,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走出大厅,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看向离风二人。
“荆奎见过千羽军何统领!”
满脸毛大叔见到来人,微微拱手一礼,然后又道:“荆奎故地重游,带有京畿特行令牌,也算不上是擅闯。”
“你,就是那个在此地带过兵的前副统领荆奎?”
何烈一脸不屑,轻蔑地向满脸毛大叔一问。
“太子殿下驾到南大营,视察千羽军军务,还不赶快拜见?”
满脸毛大叔答非所问,往旁边一站,把离风让在前面。
“太子?”
何烈斜瞥离风一眼,潦草地向满脸毛大叔一拱手,轻蔑说道:“念你是军中老人,本将也就网开一面没轰你出去,军事禁地,无本将亲允,任何人不得进入营区走动。”
“况且,本将也不认识太子,若是要让本将承认,请太子出示圣上诏书,对应一番,末将才敢承认。”
“荆副统领应该知道,若是没有特许,私闯军事禁地,一应以奸细论处,若是没有圣上手谕,或者是兵部的文证,还请荆副统领尽快离开的好!”
此言一出,满脸毛大叔须发俱抖,眼里杀意渐浓起来。
离风也是,闻言后笑了起来,虽然在笑,可眼神里的杀机已经沸腾。
“何烈,本宫来你这千羽军大营,还要带着父皇册封本宫的诏书不成?”
看到有大小将领们涌向这边,离风拔高了声音,愠怒道:“当年本宫被册封为太子时,父皇早已经将诏书昭告天下,而眼下,本宫替父皇代行监国权,见本宫如见父皇,作为父皇的千羽军统领,居然敢不认本宫,怎么,你这是要造反吗?”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再是朝中有靠山,何烈的脸色陡变。
这货还不是很怂,摆出一副笃定的样子,不卑不亢地说道:“帝国律制,凡是皇嗣,若无圣上手谕,不得到军营,不得私交武将,末将绝无不臣之心,只是职务在身,按律办事而已。”
这作业,离风也抄过,在司礼监处置执笔太监时,就是这套说辞。
“好一个按律办事!”
离风双手背后,昂首又道:“那本宫问你,几日前父皇在央和殿亲降圣旨,由本宫代帝监国,作为父皇六卫之一的千羽军正统领,按理说你是收到了诏告!”
何烈面颊一抽,低头咬牙道:“末将收到了。”
“那好!”
离风眉头一挑,目光冷冷盯着何烈后脖颈,厉声斥道:“如是这样,本宫再问你,既然本宫监国,凡军机、政务、民生、任免、刑责,以至邦交,一应事务本宫都有权过问,身为南大营最高军政长官,你居然敢抗旨不遵?”
此言一出,何烈呼吸一窒。
闻着何烈散发出来的浓烈酒气,离风眼里顿时杀机闪过。
紧盯着何烈冷声又道:“抗旨不遵,如同谋反,带头饮酒,破坏军纪,如此无法无天,岂敢将这京畿防务之重任交给你这等人?”
话音一落,离风目光望向众将领,朗声又道:“按帝国律制,免了何烈千羽军正统领一职,再依军规,领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离风目光凌厉,冷冷扫视一圈大厅外面围着的大小将领们。
一百军棍?
谁来执行这个处罚?
来时没带外出随行的那二十名东厂锦衣卫。
只有满脸毛大叔一人跟着。
眼前人数倒是不少,将领加上兵士,足有百人之多。
但这些人脸上各俱表情,就是没有人站出来执行离风的旨意。
当朝太子,无人听令!
“来人!”
离风目光再次从眼前围观的大小将士们脸上扫过,厉声又道:“本宫以监国太子令,将抗旨不遵,目无军纪的何烈,责罚军棍一百,然后交由刑部处置。”
话音落地,还是无人行动。
他妈的!
不好使?
堂堂监国太子,喊破了嗓子,也不见一兵一卒来执行命令。
离风面上一尬,眼里顿时寒芒一闪,怒道:“何烈,你可知罪?”
无人行刑的何烈,面露不屑之色,笃定道:“末将就是有过错,也得兵部发落,你就是太子,也无权干涉军中事务。”
这货,还没睡醒呢!
他以为,到了兵部,就有朝中靠山起作用了。
其实,离风还真怕这何烈太听话,就盼他将自己不放在眼里。
还有这些大小将领们,要是麻溜地操起军棍来执行他的命令,那反而不好玩了。
“都聋了?”
离风目光从眼前兵士们脸上又一次扫过,怒道:“本宫还治不了你们?速速将何烈给本宫拿下!”
眼前这些人,都是何烈部下,何烈不发话,谁还理会这个传闻中的窝囊太子?
他们都知道,正统领后面,站着的那可是权力遮天的首辅大人。
只有方才的佥事看到苗头不对,硬起头皮,把心一横,从一名兵士手里拽过一根军棍,吼道:“何烈,还不趴下受刑?”
“去你娘的!”
佥事的话刚一落,何烈冷不防抬腿一踹,就把佥事一脚踹了个仰面朝天。
那根军棍,也脱手而飞。
紧接着,何烈的几名卫兵,蜂拥而至,齐刷刷把佩刀架在佥事脖子上。
“好大的胆子!”
离风就等何烈的这种举动,顿时提高了声调,怒吼道:“违反军纪也就罢了,本宫也可网开一面,但抗旨不遵,这可是对父皇的蔑视,对朝纲的挑衅,圣旨说得明明白白,见本宫如见圣上,你居然当着本宫的面动兵刀,你这是要谋反,本宫对你,立斩不饶?”
此言一出,何烈一张原本喝得赤红的脸,顿时就变得煞白一片,一身冷汗自后背渗出,酒,也醒了大半。
围观的大小将领和兵士们,更是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后退三步。
那些被架在佥事脖子上的佩刀,也陆陆续续抽了回去。
“来人,将叛军之首何烈拿下!”
离风又是一声暴喝。
叛军之首?
那么,何烈麾下的这些将领和兵士们,那就是抗旨不遵的叛军了?
如此定义,后退了三步的大小将领和兵士们,神情霎时就紧张了起来。
如果罪名成立,他们这些人都得军法问斩!
但此时,还是无人上前将何烈拿下。
满脸毛大叔就像无事人一样,笃定得就像一尊石像。
“好啊!”
离风望着眼前众将士,音调又提高不少,几乎是嘶吼着喊道:“这是反了,都反了,父皇六卫之一的千羽军反了!”
“你们,都将被问斩!”
“叛军之首何烈,聚众谋反,按律将灭三族。”
离风一刻也不停,罗列了一连串的后果。
何烈麾下,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兵器。
“不要逼我!”
终于,回过神来的何烈,霎时意识到了事情已经严重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几乎是绝望地喊道:“我要见首辅大人,要向首辅大人陈述事实……”
“荆奎听令!”
离风哪里还能给何烈斡旋的余地,趁着谋反行为的认定,冷声道:“将这叛军之首何烈砍了!”
一个“砍”字刚出口,满脸毛大叔就像离弦的箭,从离风身边弹射而出,只见他抽刀、抡臂一气呵成!
“刷……”
一股血箭,从来不及躲闪的何烈脖子上喷射而出。
在众将士的无比惊愣下,来不及喊一声疼的何烈,身首异处轰然倒地。
这速度,真他妈快!
从离风口中的“砍”字落地,到何烈项上的人头落地,前后也不过两息时间。
“尔等,放下兵器,不然,全都砍头!”
满脸毛大叔看都没看倒地的何烈一眼,而是把目光投向那些将士们,大吼着让他们放下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