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见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忍不住话也多了起来,“不怕姑娘笑话,自我父亲去世后,我家族人觊觎我家财产,肆意抢夺。为保住郦家家产,大姐嫁给了大姐夫。大姐夫虽身体一直欠佳,可他心地善良又宽厚。成婚后,他没有丝毫嫌弃我们姐妹是拖累,反而将我们接入吴家私塾读书,还为我请了琴艺名师。后来,是母亲撑起了整个家,母亲性子直率,为了护我们姐妹周全,她不得不变得泼辣起来。在旁人眼里,母亲或许是无礼、泼辣的,可只有我们知道,母亲对我们姐妹的爱始终是毫无保留的。”
康宁说完,才惊觉自己言语有些唐突,有些交浅言深了,不禁尴尬地笑了笑。“这或许就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吧。”
突然,她听陈若槿说道,“我不喜欢这句话。”
康宁愣了一下,眼中满是疑惑。
又听她说,“这话,太过心酸。”
女子不是为母则刚,而是不得不刚强,刚强的盔甲是苦难铸就,里面融合的都是不得已。
“很多人都会说我母亲无礼,蛮横,泼辣,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觉得心酸的。”
陈若槿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目光柔和地看着康宁,“你觉得你的母亲是最好的就好了,旁人的意见并不是很重要。”
康宁见时间不早,便站起身请辞,“时间不早了,小女也该告辞了。”
“你请了我吃东西,我也请你尝尝我家的吃食。”陈若槿说完,菡萏就已经带着几个丫鬟捧着食盒进来了,还有个小丫鬟手中捧着几个盒子。
“这一盒是金玉楼定制的珠花,便送给你们姐妹们戴着玩吧,这盒是香料,气味还算香甜,用来熏衣服,或是平常用都是极好的,这是最近汴京时新的香粉,你也试试。”
“天气寒冷,雪越发的大了,雪路难行,我派马车送你回去吧。”不等康宁拒绝,陈若瑾径直安排了下去。
好不容易盼到积雪消融,谁料次日清晨,铅云再度压城,竟又飘起了雪花。
周大娘子身边的妈妈赶来传话,让陈若瑾换上会客的衣裳,说是待会儿有贵客登门。
来者是周大娘子的闺中密友高大娘子,此番携儿子谢靖川千里迢迢从外地回京。
李老太太和周大娘子带着儿媳和女儿招待高大娘子。
周大娘子与高大娘子寒暄几句后,关切问道:“你们怎么冒着这般大的雪回京了,路上可还好?”
高大娘子笑意盈盈,伸手轻轻拍了拍周大娘子的手背,语气轻快,“一切都好。”
说完,目光在屋内一扫,最后落在亭亭玉立的陈若槿身上,眼中满是感慨,“我离京的时候,槿儿才这么高,如今都出落得这般标致了。”
高大娘子说着,就让人把幼子谢靖川从前院叫了过来。
谢靖川打算参加三年后的科考,此次回京,便是为此做准备。
谢靖川听到下人来叫,赶忙就跑了过来。
谢陈两家是世交,儿女们自幼都是一起玩耍着长大的,不过是因为谢靖川父亲调任外地,他这才离开了汴京城。
谢靖川进门后,眉眼含笑,有条不紊地向长辈们一一行礼。又走到陈若槿面前,笑着歪歪头,这才和陈若槿互相见礼。
“四妹妹,妆安。”
陈若槿白了他一眼,嘴里却乖巧的说,“靖川兄长安。”
上边几个长辈看着,都笑了起来。
高大娘子揶揄道:“靖川,往后,可不许再欺负妹妹了。槿儿,靖川若是欺负你,你就告诉姨母,姨母替你收拾他。”
谢靖川赶忙站起身,拱手说道:“儿子哪敢,哪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