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乐播站在殡仪馆的料理台前,突然舌尖泛起砂糖般的甜意。他眼睛直直盯着料理台上的骨灰盒,后脖颈冷汗都冒出来了。这殡仪馆里冷飕飕的,冷气在他皮肤上都凝成了水珠。这骨灰盒里装的可是知名美食家林怀霜的骨灰,可在乐播嘴里,竟成了绵密的焦糖浆味儿。
有个工作人员走过来,递给他一把银匙,说:“这是您父亲最后的遗物。”乐播右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那匙柄上残留的指纹,在紫外灯下泛着诡异的磷光。乐播一咬牙,舀起一勺骨灰就送进嘴里。嘿,这可不得了,整个殡仪馆的电子钟突然逆时针转起来。
后来看监控录像,那晚冷藏库的温度计“蹭蹭”飙升到70c,林怀霜的骨灰在密封盒里竟凝结成了琥珀色糖块。法医把糖块切开一看,断面里有1937年的报纸残片,上面油墨字迹写着“林氏糖霜铺纵火案”。再用显微镜看糖块里的骨殖,发现死者生前长期吃含铅量超标的糖霜。
美食节目录制现场正热闹着呢,突然探照灯“啪”地灭了。乐播就觉得自己味蕾开始渗出淡金色液体。等灯光再亮起来,他眼前竟出现林怀霜的幽灵,从糖霜蛋糕里凝结成型。这幽灵发间插着缀着糖丝的银簪,旗袍盘扣全是糖霜雕花,跟个糖人儿似的。
林怀霜沙哑的嗓音直接刺进乐播颅骨:“他们用我的糖霜毒死了三千人。”乐播右手不受控制地抓起餐刀。刀锋划破掌心,鲜血在空中拉出糖丝,幽灵的身影突然发出琉璃碎裂的脆响。
节目组后台保险柜里,林氏糖霜铺的秘方手稿自己动起来开始书写。原来1937年冬,商会会长把砒霜混进糖霜,借林怀霜的手毒杀抵制日货的商人。手稿末尾的血指印和乐播掌心的伤口严丝合缝。
城郊废弃糖厂,一股霉味混着焦糖气息。乐播戴着防毒面具,可那滤芯都开始融化了。他用手电筒一照墙角的糖霜壁画,好家伙,自己的味觉神经在皮肤下游走,形成发光的糖脉网络。
林怀霜的幽灵从壁画里走出来,银簪上滴着糖浆,说:“用我的糖霜,就能尝到真正的死亡滋味。每口甜味都是冤魂的哀嚎。”乐播视网膜开始渗出糖霜结晶,透过那结晶,他看见糖厂地窖里三千具白骨的嘴里都含着糖霜雕成的苦胆。
商会会长的日记本在糖浆里显影,上面写着1937年12月15日,林怀霜吞下整罐糖霜自尽,她的糖霜铺被烧之前,最后一批糖霜被掺进全城饮用水。法医还在乐播血液里检测出异常的糖苷酶,这玩意儿在特定温度下会分解出氰化物结晶。
糖厂烟囱顶端的探照灯划破夜空,乐播的味觉神经在皮肤下亮起蓝光。三千道糖霜怨灵从地窖升起来,这些怨灵的轮廓由不同甜度构成。赤砂糖怨灵指尖凝结着熔岩,冰糖怨灵裙摆翻涌着霜晶,跟一群糖做的妖怪似的。
林怀霜喊:“记住甜度顺序!”说着银簪化作糖矛,一下刺穿赤砂糖怨灵的核心。可话还没说完,冰糖怨灵的霜锥就洞穿她的胸膛。乐播感觉味觉神经开始剥落,鲜血混着糖霜在地面炸开彩虹,所有怨灵的尖啸突然变成悦耳的音阶。
商会会长的遗骸在糖浆里重组,咽喉处的糖霜苦胆渗出黑血。乐播舌尖尝到超越甜度极限的苦味,那是三千冤魂的怨气在糖脉中爆裂的瞬间。
最后的糖霜结晶落入骨灰盒,乐播看见林怀霜的魂魄在糖霜光谱里流转。她说:“这不是诅咒,是未完成的糖霜艺术。用生命为原料,才能调出真正的死亡甜味。”
当第490克糖霜在骨灰盒里凝固成琥珀,整个城市突然陷入黑暗。三千道糖光柱从殡仪馆顶贯穿云层,乐播瞳孔里浮现出所有因糖霜而亡的冤魂。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他看见林怀霜的微笑化作糖霜尽头的第七味——那是超越甜苦的永恒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