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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坐了起来,手指紧紧握住他。

“贺京辞!”她再叫了一声。

他的手指不动了,脸色依旧苍白。

她顿住了,呼吸一顿。

刚刚……那一下,是不是她看错了?

她不死心,又轻轻喊了一声:“贺京辞,你睁开眼看我。”

他没有反应。

呼吸平稳,却沉得像睡着了。

沈鸢整个人僵住了。

她手还抓着他,但手指一寸一寸地发凉。

“你别装了,”她低声说,“你骗我是不是?”

“你是不是又想让我急?”她眼眶越来越红,“以前每次你都这样……”

“说困了就倒我怀里,装睡,笑得像个小孩似的。”

她声音哽咽:“你笑一下行不行?你就算睁一只眼也行……你别这样躺着……”

贺京辞没动。

他真的没有动。

没有一丝反应。

沈鸢低头靠近他的脸,仔细听着他的呼吸。

还有。

还在。

但很弱。

她像忽然崩溃了一样,整个人垮下来。

“你到底怎么了……”她把头埋进他的手臂,“你不是最怕我哭的吗?”

“你现在让我哭成这样,你就甘心了?”

她声音越来越低,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我不求你回来带我去项目,我也不求你一定护我一辈子。”

“你就……睁开眼看我一眼行不行。”

贺京辞依旧沉沉睡着,毫无回应。

沈鸢就那样靠着他,哭了一会儿。

最后她咬着牙,擦掉眼泪。

“好,你不醒,我就守着你,你一天不睁眼,我就不睡。”

她靠回床头,紧紧握着他的手。

就像他以前守着她一样。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护士推门进来,手上拿着记录本。

沈鸢没有回头,依旧坐在床边,握着贺京辞的手。

“沈小姐,”护士轻声说,“我们这边刚确认完你们的救援资料,你们是从那场废弃仓库爆炸中被救出来的。”

沈鸢这才抬起头,嗓子还是哑的,语气却清醒。

“谁救的我们?”

护士一愣,然后点点头:“是贺先生安排的救援小组先找到你们。”

“我们接到信号后立刻出动,定位在仓库西南边的二层结构,当时贺先生情况很危险,他用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爆炸碎片,把你护在怀里。”

沈鸢听着,手指缓了缓,指节有些发白。

“你们到的时候……”她喉咙紧了紧,“他还有心跳吗?”

护士点头:“有心跳,但脉搏很弱,是你紧紧抱着他,我们才没错过时间。”

沈鸢低下头,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

她回忆起来了。

当时耳边全是嘈杂的爆炸声。

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但胸口传来一阵阵温热。

那是贺京辞的体温,也是她当时唯一的支撑。

护士顿了顿,又接着说:“其实……除了贺京辞先生的队伍,还有另一支队伍也赶过去了,几乎同一时间。”

沈鸢微微一愣:“谁?”

护士声音放得更轻了些:“另一边,是顾之言先生,我们原本也不知道他是谁,但后来从现场调出的记录、还有随身物品……可以确认,他是主动冲进去,把另一边的火力引开。”

沈鸢眉头动了动,没说话。

护士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是一枚银色的怀表。

“这在他身上找到的,放在内侧口袋,握得很紧。”

她轻轻打开怀表盖子。

沈鸢低头看过去。

那一瞬,她怔住了。

那是一张照片。

很旧,边角都发黄了。

照片里的她,还很年轻,长发,笑得特别干净。

她几乎忘了自己什么时候拍过那张照片。

“这照片,是我们从怀表里取出来时发现的。”护士说,“他受伤的时候,一直护着这个,我们问他是不是家人,他只说了一句——你们把这个给沈鸢。”

沈鸢眼神微微一震,指尖轻轻碰了一下那枚怀表。

“他现在在哪?”

“还在重症监护室,情况……比贺先生更危险。”

护士犹豫了一下,又小心补充:“沈小姐,您现在可以过去看望他,但最好不要太激动。”

沈鸢没说话,低头看着掌心那枚怀表。

银色外壳冰凉,照片嵌在里面,熟悉的自己,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她只是盯了一眼,然后把怀表合上,淡淡开口。

“你帮我交还给他,我不需要这个了。”

护士怔了一下,有些意外。

沈鸢语气冷静坚定:“你告诉他,如果他醒了,不必再找我。”

她没有看护士的表情,只是抬手,轻轻盖住了贺京辞的手背。

“我这一生,只认这个人。”

她声音轻,却字字清晰。

护士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沈鸢把怀表放在护士掌心,语气淡然:

“谢谢你来告诉我,但我现在不想分神,我只陪我丈夫。”

说完,她目光重新落在贺京辞身上,手指缓缓握紧了他的。

“他还没醒,我不能走,谁都不能让我走。”

护士轻轻走了出去。

沈鸢趴在贺京辞的身边,浅浅睡了过去。

……

与此同时。

医生推开IcU的门。

“病人血压下降,准备紧急抢救。”

顾之言的身体被迅速推入手术区,身上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管子,嘴角有血。

医生戴上手套,语气沉重:“心电图不稳了,准备除颤。”

护士小声问:“还有希望吗?”

没人回答。

……

灯光晃了一下。

顾之言的意识,忽然像退潮一样散开了。

他仿佛站在黑暗中,四周什么都没有。

只剩下一道门。

门后,是他这一生最清晰的记忆。

他看见了从前。

那年沈鸢穿着白裙子,在他考试得了第二名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笑。

他走过去,伸手想牵住她。

她却退了一步,转头投入另一个人的怀里。

那个人,是贺京辞。

顾之言想喊住她。

可嗓子发不出声音。

他看见自己无数次拒绝她,嘲讽她,冷淡她。

看见她一个人蹲在雪地里,手里拿着冻坏的手机,一遍一遍拨他的号码。

最后,他看到她闭着眼,被人从冰雪里抱出来。

“沈鸢……!”

他大声呼喊着,但是没有回应。

那时候,他还以为她只是赌气。

他错了。

他本该弥补。

可他又慢了一步。

她已经站在另一个人身边。

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