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没什么反应,因为这样的情形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自从高蓉到了家里,她都是皇帝的待遇。
别说做饭做家务,一杯水她都不会自己倒。
向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李慧就差喂她吃饭了。
哪一次吃饭,菜不是偏向她那一边?
江挽什么都没说,坐了下来,想着随便扒两口饭菜就离开。
她很淡定,高蓉无声的哼了一声,很是傲慢。
江良说,“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这不马上过年了,咱们可得和和气气的。”
李慧,“没错。”她站起来盛汤,两个鸡,高蓉和江威一人一个。
剩下两个鸡翅,李慧一手往起舀,另外一只手去拿江挽的碗。
就要放江挽碗的时候,高蓉的脸垮了下来。
李慧默默的把两个鸡翅给放下去了,给江挽盛了几块肉很少的鸡背。
高蓉这才舒缓。
李慧对江挽说,“看你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好现象,多喝点儿鸡汤。”
江挽没什么食欲,但也没有破坏气氛。
拿筷子,她用视线丈量了一下筷子和菜都距离,那得伸很远才够得着。
她静静的喝了几口白开水,食欲全无。
李慧热情的招待高蓉,“吃完饭还有挽挽买来的水果,还有个漂亮的柚子蛋糕。”
高蓉,“我最讨厌吃柚子了,挽挽是不是知道我不喜欢吃柚子,所以特意带回来柚子蛋糕?”
江威责怪的看了眼江挽,继续啃鸡腿。
李慧当个和事老,“哪儿会,挽挽不知道这事儿。你爱吃榴莲,下回让挽挽给你带榴莲蛋糕回来,你想吃什么她就给你做什么。”
高蓉若有似无的笑了下,“嗯,行。”
江挽往桌子下面看了眼高蓉凸起的肚子,什么都没说。
这样的小事儿,真是吐出来矫情,咽下去辣嗓子。
等到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江挽才道,“嫂子,你跟你父母商量好怎么赔偿镯子的事情了吗?”
高蓉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镯子?镯子坏了关我们家什么事?是妈要拿来给我戴的,然后你来抢,让镯子掉地上碎了,凭什么要我们赔?”
“你既然觉得没关系,那你们第二天为什么要潜逃?”
高蓉被噎住了,扔了筷子,冷脸道,“我不吃了。”
起身,把凳子一推,哐的一声,回了房。
江威冷声道,“挽挽,你怎么老惹你嫂子不高兴?姑嫂之间的关系一定要这么差,你一定要看她不顺眼?”
江挽很冷静,“我只在问她们家人应该给的赔偿,我怎么就惹她了?”
江威说,“你还欠我六万块钱你还记得吧?”
“……”
“你嫂子说不用你还,她真的很善良共情能力很强,说你嫁入豪门也不容易,过的也不怎么舒坦,所以不要你还。她总在为你着想,但是你呢?你老挑事。”他也起身走了,进了屋。
江挽对哥哥也已经绝望,有些话也不想跟哥哥说。
他哪里还有脑子。
她对父母道,“镯子非常非常宝贵,我会找人修补,修补费估计需要几十万。我和你们共担,你们手里有钱吗?”
江良没说话,李慧苦叹,“哪儿还有钱,这房子都是你嫂子非要租的,那么贵的租金,都得我们给。她还不允许你哥把钱花在我们身上,更不许你哥为房子花一分钱,我真是累的很,每天头疼背疼腰疼,做不完的事。”
江挽不想听这样的诉苦,“那就想办法让自己不疼,至于修补费,你们找嫂子家人要。”
“我提过,她妈说彩礼只需要再给100万就行了,剩下的就当赔偿了。”
“……”江挽站起来,表情冷的很,“我要的是钱打入我的账户,而不是你们这样抵消彩礼。”
李慧面露难色,她低着头不说话了,坐在桌前,愁眉苦脸。
灯光往下一照,全是白发。
脸上的皱纹多了,人也瘦了,那手简直就是一层皮裹着骨头。
江挽转过头,走了出去。
江良送她,知道她受了委屈,知道她没吃饭,“肚子还空着吧,爸带你出去吃。”
江挽长呼吸,调整情绪,“不了,我也不饿。”
“那好吧,那镯子…”
江挽想了想说,“我会想方设法的找人修补,只是修补费真的很贵。”
江良叹息着摇头。
其实江挽心里也明白,无论她有多硬气的问父母要钱,他们都给不了,几十万,他们手里必然没有。。
看着爸爸的难,她也不忍,说,“算了,我解决就是,不让你操心,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别老给哥做牛做马。”
江良的眼神里有一丝不自在,还有对江挽的愧疚。
送完江挽后返回去,李慧在收拾桌子。
他过去帮忙,忙着忙着就坐了下来,没心情收筷子碗了。
李慧,“你干什么呢?这一桌子碗碟指着我一个人吗?”
江良,“挽挽都没吃饭,你没看到啊。而且,一个鸡翅都不给挽挽,你给她吃的是什么东西。”
“她善良大方会理解我们的,也不会计较,现在蓉蓉比较重要。”
江良皱着眉头,心里焦躁的很,“高蓉两口子还不够让我失望的,完全不把我俩当父母对待。我年纪大了,我就觉得女儿好,女儿贴心。”
李慧也坐了下来,惋惜,“可挽挽终究是别人家的人。”
“那也是自己生下来的,老家的房子拆迁,赔偿金180万,你就是不告诉挽挽,她一分钱都没拿到。”
“那宅基地本来就没有女儿的份儿啊,再说了她偷偷和苏启结婚领证,我们也没见着她的彩礼,也没拿一分钱,是她不对在先。”
江良又说,“就说这房子,这是我们买的,哪儿是租的。180万拆迁款为这房子就花了150万,虽然写的是江威一个人的名字,可钱都是我们出的,房贷还得我们还。结果,我俩没房间住,早上来晚上走,挽挽回来还没有鞋子,我这当爸的心里就是不舒服。”
李慧,“那也没办法啊,我们手里也没什么钱了,彩礼钱还不够,还得找挽挽拿,都是一家人,她哪儿能不出钱呢,这段时间对她好点儿,挽挽手里还有点钱。”
门口有异动,江良和李慧回头,看到江挽站在那儿。
她脸色苍白,目光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他们,尽是不敢置信和支离破碎。
……
街头真热闹,还没有过年,就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
红红火火,人头攒动,成群结队。
江挽形影单只的走在人群中,她身旁有多热闹,她就有多孤寂。
她不知道该去哪儿,也不知目的地在哪儿,脚下茫然,心也茫然。
不知不觉连自己站在了十字路口都不知道。
一连串的喇叭声惊醒了她。
她连忙走,可走一步就不得不停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没有她过马路的空间。
车灯和车辆行驶带起来的冷风往她眼睛和脸上拍打,她睁不开眼,也不敢动。
很快,喇叭声没了。
车灯也固定在了地面。
她终于能睁眼。
看向人行道,还是红灯,她还过不去,但所有车辆都停了下来,给她让了道。
她提起裙摆,迅速通过。
影影绰绰的光影下,看到倩影消失,大G车里的陆焰才收回目光。
他给了司机一个眼神的命令。
司机拿起手机跟其他车辆打招呼,“好了,可以走了。”
五辆车并排从人行道离开,几秒后有秩序地跟在大G的身后。
陆焰继续低头看文件,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
江挽打起精神打车,站在路边等车时,听到了身旁两位中年妇女的交谈。
“女人的地位普遍还是低的,很多女孩儿长大了就没有了家,所以我得努力赚钱,早早给我女儿买房,不让她走我的路。”
“确实,咱们得自强,得往前冲。”
江挽听了,颇为触动。
是啊,女孩儿长大了就没有了家。
她有父母,有哥哥,有老公,但都没有属于她的一方天地。
忽然不想打车,想走一走。
徒步到何娜的公寓,走了一个半小时,走到两腿酸软,浑身冒汗,脸颊发红。
在小区门口碰到了苏启,他手捧着鲜花,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在绚烂的街头,一个顶级痴情金贵的上位者,拿着花等着心爱女人入怀。
在那样一副光景,想想都觉得浪漫。
江挽看到了快门闪光灯。
苏启看到了她,走过来把她抱在了怀里。
搂着她细细的腰肢,沉声说道,“老婆,我好想你。”
江挽没做声,脖颈软了下去,靠在他的胸口。
这片刻,她是脆弱的。
她只想有个地方靠一靠。
胸疼也好,石头也行。
苏启把她抱到了车上,继续抱着她,温声说,“吃饭了吗?”
江挽看着他摇摇头。
“还没吃,饿坏了吧,老公带你去吃饭。”
江挽低声说,“张婶做好了吧。”
“张婶不急,换个口味。”他给她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说道,“吃完饭我们去看医生。”
“什么医生?”
苏启单手开车,握着她的手,语气很是庆幸和喜悦,“治疗性冷淡的大师,我相信她能把你的病给治好。到时候我们就能跟以前一样,性生活和谐恩爱,我太想跟你睡一起了,迫不及待。”
江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