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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锦也不会下棋,便拉着萧泽陪她玩起了五子棋。

捡了个白子,随意落在一处,夏时锦关心道:“皇上中的箭伤可好些了?”

萧泽抬眸乜了她一眼,冷笑奚落。

“皇后问得还真早。”

夏时锦讪讪一笑,继而又问:“可查到刺客的幕后主使?”

萧泽轻描淡写道:“这次倒不是皇叔。”

“皇上既知道是谁,为何不抓来问罪?”

萧泽捏了个黑子落在棋盘上,漠声道:“还不是时机。”

言语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能让萧泽觉得尚不是时机的,除了柳家人,还能有谁。

夏时锦跟着落了枚白棋,不疾不徐地同萧泽闲谈着。

“听闻柳丞相暗养私兵,人数虽不过百,却个个身手不凡。”

“皇后从何处听来?”萧泽问道。

“上京城有个鬼市,那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只要花重金,就没有买不到的消息,父亲便是在那里意外打听到的。”

“......”

萧泽薄唇紧抿,看向夏时锦的眼睛又黑又冷。

夏时锦继续言道:“皇上还要忍到何时?”

“刺杀既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左右如此,何不走步险棋试试呢?”

“......”

萧泽仍是看着她不语。

夏时锦低下头去,没再劝说。

过了半晌,萧泽问她:“皇后可是有了想法?”

夏时锦目光灼灼,“就看皇上愿不愿意。”

“说说看。”

“臣妾的计划,还需要禁卫军的配合。”

萧泽神色凝重地摇头。

“如今的禁卫军,现在有近半都是母后和柳丞相当初暗中安插的人,这种事......用不得。”

“秦朝少将军可离开了上京?”

萧泽沉声道:“预计明后日起程,出城后与驻扎在城外的秦家军汇合,再一同回雁北。”

美眸眼波流动,夏时锦便有了新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就......”

勤政殿内,夏时锦与萧泽秉烛密谋。

......

二月初一。

萧泽陪柳太后,一同到城内的灵顺寺礼佛。

说是去礼佛,实则是去参加灵顺寺老主持卸任的传衣法会,而正式任命柳太后所宠的那个僧人为新任主持。

到了晌午,富贵公公匆匆入殿来报。

“不好了,皇后娘娘,皇上在灵顺寺遇刺。”

“那些刺客的刀上都涂了毒,现在毒性发作,皇上昏迷不醒,怕是……”

夏时锦惊诧道:“皇上现在在哪儿?”

“被抬到了养心殿,宫里的太医都请来了。”

扔下手中的账目,夏时锦紧忙起身,带着一众人朝着养心殿疾步赶去。

而养心殿门前,已被禁卫军严防把守,任何人无柳太后口谕,都不得擅自入内。

婳贵妃等多位妃嫔也早已赶到养心殿外,眼巴巴地望着那紧闭的殿门,个个是心急如焚。

见夏时锦来了,都跟见到了救星似的。

“皇后娘娘,皇上在里面也不知怎么样了?”

“这咱们想进去也进不去,真是急煞人也。”

夏时锦的目光依次从各个妃嫔的脸上掠过,却唯独没瞧见夏修宜和林尽染二人。

“夏嫔和婉嫔呢?”夏时锦问。

邢贵人走到夏时锦身边,神秘兮兮道:“被柳太后派禁卫军给关起来了,说是要保护二位待产的娘娘。”

“皇后娘娘。”邢贵人看了看周围,将声音压得极低。

“咱们这皇上是不是要......哏儿屁了啊?”

一旁的戚常在还是听到了邢贵人的话,忍不住轻声更正。

“邢姐姐,皇上是九五之尊,不能说哏儿屁,得说驾崩,否则便是要被砍头的大不敬。”

就在此时,养心殿的殿门应声而开,只见九思公公神情悲恸地走出来,颤声高唱。

“皇上......驾崩。”

尘世仿若在此刻消声,众位妃嫔皆是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陆续跪在地上,哀哀切切地放声大哭。

其中,邢贵人哭丧哭得最是卖力且专业。

“哎呦喂,皇上啊,您怎么就走了呢?”

“留下我们这些寡妇可怎么活啊……”

“大商的子民可不能没有皇上呀……”

……

按理来说,帝王死后,也要停尸三日才会正式对外宣布殆命之事。

是以,宫里便悄无声息地准备着国丧事宜。

萧泽殆命的第一晚。

养心殿的大门依然紧闭,由柳丞相安排的禁卫军严防把守,不许任何人入内。

萧泽到底是真死,还是尚存一口气,外面的人不得而知。

就连九思公公也在宣告萧泽驾崩后,也被重新关进了养心殿内,不得随意出入。

夏时锦则与其他几名妃嫔只能站在殿外守夜。

一同守夜的还有朝中的几名大臣,和早已上了年纪的宗亲王。

宫里的夜很静,静得一切微弱的声响都清晰无比。

时而有乌鸦从皇宫上空啼叫飞过,在这片沉黑死寂的氛围上,又添了几分阴森恐怖。

几名大臣跪在后面悄声商议。

虽是压着声聊的,可还是难免有几句话飘进夏时锦的耳朵里。

“皇上尚未有子嗣诞下,宫里那两位娘娘也不知怀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是啊,照眼下这形势,柳太后与柳丞相怕是会......”

一位大臣将话说了一半,又留了一半。

“若是两位娘娘有个生下皇子,那还好说。”

另一个大臣提醒道:“咳,生个皇子又有何用,这大权还不是要握在那家人的手上,日子久了,什么都不好说。”

有人附和赞同。

“蔺大人所言极是,这小皇子能有何自保之力,人的私心一起,也能让皇子从有到无。”

一位上了年纪的宗亲王翘须怒斥道:“这可是萧家的天下,他们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几年他们好意思了,所作所为哪里不透着野心?”

“要我说,今日的刺杀,说不定就是那家人密谋的,为的就是名正言顺地夺权。”

几位大臣看了看彼此,眼神交替后,有一个姓夏的大臣忽然提议道:“不如去请突离王来主持大局,最起码他姓萧,身上流的也是正统皇族的血。”

另有宗亲王轻咳了一声:“难道本王不姓萧?”

“可眼下,在上京城内姓萧的年轻世子或王爷,也就萧时宴一人。您老这年岁,能斗得过柳太后和柳丞相那一伙儿?”

“这刺杀来一次,估计就能要老王爷您半条命。”

一位大臣赞同道:“言之有理,要想与柳家抗衡,还得推举年轻且有勇有谋的世子或王爷来当摄政王。”

“更何况,当年先帝本是有意要将皇位禅位给萧时宴的。”

几位大臣一拍即合,立刻分为三伙人。

一伙去福寿宫向柳太后推荐萧时宴为摄政王,暂时由他代为管理朝政;另一伙人则出宫去动员其他朝中大臣,再有一伙则去番馆请见萧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