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然正坐在木台上,身上裹着雪白的浴巾。
脚下泡着木质的足浴桶,里面是浓郁的药液,温水随着周遭的蒸汽,晕染缭绕,听到一声沉闷的喘息,她迎着弥漫的薄雾抬起头。
湿漉漉的头发散落贴敷着脸颊,细嫩皙白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什么都看不清的眼眸,如同无措一般,怔愣的没有焦距,也没有光泽。
但却在这一刹,如同无形中的重锤狠狠冲击了陆凛深的心脏。
“秦阿姨?你怎么了?”她开口问询。
陆凛深无声以对。
他静默地看着她,瞬间清醒的理智,也在克制着身体的反应。
陆凛深鄙夷自己的冲动,也懊恼自己的情欲化,他一下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疯了一般的喜欢叶然。
他喜欢小时候天真无邪、善良又童稚,却满心勇敢的她。
他喜欢上学时百折不挠,勇往无前,力争上游勤勉的她。
他喜欢长大后即便家庭跌落,即便遭遇厄运,也坚持挣脱,永无言败的她。
他喜欢为了梦想付诸实践,穿上白大褂临床手术,从容不迫的她,喜欢她在人前永远冷静自持,自信清醒的她。
他更喜欢……那个会把最多的温柔,最好的性情,最大的包容都留给他的她。
人海茫茫,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不是每个人,形似就能是叶然,就能代替叶然,世界只有一个她,拼尽全力,舍弃一切,他也不会离开她。
更加明确了这点,陆凛深也很快打消杂念,蹲下身继续为她按摩双腿,同时心里也忍不住想……该怎么让叶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呢?
她眼睛复明是迟早的。
就算中间有一年、两年……可终究有个时限。
陆凛深不可能为了自己的私心,永远扮演秦阿姨,更不可能因此就让叶然的眼睛,永远不恢复。
所以该怎么做,才能让叶然恢复了视力,也能坦然的面对接受他呢?
一时想不到办法。
叶然也没再怀疑他,毕竟有穗穗的助力,什么都能解释的貌似合情又合理。
比如说这间汗蒸室,陆凛深让工人改建的匆忙,又什么都准备得万无一失,叶然惊讶时,穗穗就说是她的主意,没想到秦阿姨的执行力这么强。
听着勉强,但让叶然掏了钱,也不算露马脚,自然没什么好可疑的。
几天阴霾的天气总算过去,天空放了晴,许久未见的彩虹也让穗穗兴奋蹦跳,还吵嚷着想吃烧烤,就在家里弄个bbq。
叶然没有异议,还拿钱给了陆凛深,让她带着穗穗去镇子上采买。
这回爷俩秉承着速去速回的原则,一点没耽误时间,但是,回到家后却惊奇的发现——
安捷和徐向栀来了。
不是周末,但两人凑巧轮班休假。
最主要的,安捷带来了交往快一年的男朋友。
几人开心团聚,陆凛深是没法参与的,他对外还是个死人呢,也不想突然诈尸吓着叶然的闺蜜。
最重要的,这里没有对叶然有非分之想的人,陆凛深离开也比较放心。
他远距离的观察了一下安捷的男朋友,看着他在院子里忙来忙去,满眼都是安捷,这下就更让他放心了。
穗穗了解老爹的意思,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跑进去,直接就道:“秦阿姨有事,回家啦!”
叶然拉过女儿,就问:“什么事啊?你知道吗?”
“好像是她那个坏老公又作什么妖了吧?事儿也不大,秦阿姨能解决的。”
叶然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又和徐向栀安捷聊了起来。
这边热闹地准备着烧烤,另边,陆凛深开车也没回市区,而是去了另个远郊。
唐依依被关了也不知道多少天,狭小的屋子如同牢笼,没有钟表、没有手机,也没有窗户。
她虽然没受到任何身体上的折磨,一日三餐也没少,但是!
不管她说什么,喊什么,都没人理睬。
周遭静谧的,仿佛她被关进了一个异世界。
就连每天送饭的,也看不见人影,只打开房门下方的小隔板,推进来一份盒饭,就立马锁上了。
任凭唐依依疯了似的大喊大叫,不断拍门,砸东西……也无济于事。
她早把嗓子喊哑了,连续不知道囚禁了多少天,也让她精神恍惚,不修边幅的头发蓬松乱糟,满身污垢,屋内臭气熏天,刺鼻难闻。
唐依依联系不上外界,也见不到儿子。
每天都能看到随同盒饭一起送来的一截手指,她没法触碰,也是不信的,但那血糊糊的手指,却一直烙印在她脑海中,怎么都抹不掉。
不知道送了多少天的手指,又改送了脚趾。
这下唐依依不信也得信。
她真的崩溃了。
可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更见不到朝朝,她绝望的眼泪都哭干了,人也要疯了。
可在这天,倏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唐依依麻木的靠坐缩在墙旁一角,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房门,没多时竟然被打开了,这还是她被关进来第一天门被打开。
她起初怔愣的没有反应,直到看着走进来两个中年女人,她如同受刺激一般蹭地站起来,飞扑似的就要越过两人往外冲,却被俩女人死命地按在了地上。
两个女人也不废话,扯拽着她就往外拖。
来到另个房间,直接二话不说将她塞进了浴室,拿着花洒也不管冷热水,直接劈头盖脸地就往她身上冲。
“啊啊!水冷的!”
唐依依尖叫着躲闪,却被捆住了双手难以挣脱,也没法逃走,又痛苦大喊:“水太热了!啊啊……”
俩女人也不管不问,稀里糊涂地按压洗发水沐浴露,如同洗刷牲口一般,给她一顿搓洗,跟上刑也没什么两样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波,俩女人也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之后解开她手上捆缚的绳索,拖拽着将她推进又一间房,随着俩女人的离开,房门也被重重地关闭。
唐依依还想去拍门,但余光却瞥见屋内窗边站着的人,她悚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