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优雅的餐厅,哪怕是午餐高峰期,人也不算多。
不希望尴尬,所以梁聿修没要包间。
两人挑了窗边的位置坐下,这样,没话说的时候还能假装很忙,看看窗外的风景。
果然坐下点完餐后,两人之间就陷入了一片沉默。
主要还是温伽南不想说话。
她看着窗外,面色冷淡,就差把“我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这句话写在脸上。
她知道,坐在对面的梁聿修正盯着她,毫不掩饰。
温伽南相当做没看见的,奈何,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
温伽南忍无可忍,深吸了口气,瞪着一双眸子看向他。
四目相对,梁聿修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他又露出那副无辜的模样:“怎么了?”
若是别人,温伽南一定会以为对方是装的,但那个人是梁聿修,她又觉得说得通了。
毕竟他这个人天生对情感的感知能力就是比正常人差,在很多事情上,也是迟钝得很。
要不然温伽南也不会捂了那么多年,都捂不热他的心。
思及此,她的冷静与理智立刻回笼。
“没什么,我催一下上菜,快点吃完回去了。”
温伽南抬手喊来服务生。
服务生听完,看了看他们的菜单说:“不好意思哦女士,你们点的菜里有几道制作方法相对繁杂,需要点时间,刚刚是告知过两位的。”
“......”温伽南合理怀疑,梁聿修是有意的。
她抿了抿唇,就见梁聿修温声对服务生说:“那就这样吧,打扰了。”
服务生点点头离开。
像是为了逃避温伽南质问,梁聿修开了话头,主动和她聊起昆腾跟奥美的业务问题。
温伽南听完,没忍住阴阳:“你以前不是挺公私分明的。”
梁聿修是个规则怪,公事就要在讲公事的地方讲,私下不谈,至于私事,当然也不会摆到明面上。
所以他们结婚那么久,除了特别亲近的,没人知道。
温伽南好多次想问他要个名分,他也不肯。
美其名曰,私事没有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梁聿修沉默了几秒,直直地盯着温伽南,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升温。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很平常普通的一句话,不知怎的,温伽南就是感觉,心头被轻轻击打了下。
她想好回怼的措辞,一下子忘到九霄云外,甚至立即偏开了视线,不敢继续与他对视。
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
温伽南下意识感到恼怒。
她是在气自己。
梁聿修没放过她一个又一个的小表情,他不由觉得,温伽南真的是个丰富的女人。
不管是情感,还是精神。
都那么的丰富,令他感到羡慕,向往。
生长环境的缘故,他从懂事开始,就学会了封闭自己的情感与情绪,他不会表达情感,更不会感知别人的情感。
他做事只会从理性方面考虑,从不会被感性主导。
温伽南,算得上他三十年来唯一的意外。
当然,跟她结婚亦是出于理性考虑。
可现在梁聿修已经明白了,从跟她结婚开始,他就已经不理性了。
或许一开始确实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但后来那么多的岁月里,难道就没有被情感主导过的时刻吗?
不见得。
都是骗自己罢了。
这顿饭的后半程,又是沉默中度过的。
温伽南不想说话,她感觉再这样下去不行,事情会变得不可控。
她再也不想感受那种不可控了。
在餐厅门口,她就要和梁聿修分开,顺道和他声明:“你不要再去医院见我妈了,也和外...师爷说一声,不要再到我妈面前去讲那些话了。”
她知道,老人家挺喜欢她的,他想撮合她和梁聿修,她也看得出来。
但是没必要。
“为什么?程鹤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梁聿修的话音几乎是在温伽南转身的片刻响起的。
他仿佛真的不能理解,同时充满了无辜,好像在埋怨温伽南区别对待。
温伽南提着包沉默了会,没回头,声音亦是坚决。
“你说得对,谁都可以,唯独你不可以。”
这次之后,温伽南有两天没再见过梁聿修。
谭芳问起,她借口两人聊不太来,被谭芳板着脸训斥了几句。
温绍儒帮她说话,也跟着被训了两句。
谭芳的情况总算又好了起来,医生说,再观察一周,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这期间,温伽南开始忙碌起了工作。
梁静又给了她几个项目,她现在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
随着工作项目的增加,需要出外勤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温伽南感觉到没车真的不行,于是立刻把买车这件大事提上了日程。
她跟温绍儒和谭芳说过,两人很赞同,并决定给温伽南提供经济上的支持。
在温绍儒的陪同下,温伽南去几个汽车品牌的门店看了看,最终定下一辆二十万出头的大众。
提车那天,也是温绍儒陪着去的。
他是三十年老司机了,而温伽南只是个拿了驾照后没开过几次车的菜鸟,有他在,温伽南才安心。
两人本来打算把车开回温伽南的住处,再回医院去照顾谭芳,可半路谭芳打来电话,叫两人直接过去。
没办法,温伽南只能把车往医院开。
有温绍儒在,一路都很顺利,温伽南渐渐得心应手起来。
上楼的时候,温伽南一直在问一些关于开车的问题,走到谭芳病房外还在说,只不过话音在推门进去时戛然而止。
因为,病房里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温伽南一看身边的温绍儒,果然,脸又沉下去了。
他似乎特别看不惯梁聿修。
温伽南并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梁聿修的身份,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把实情告诉温绍儒。
她思考的时候,谭芳朝她招手:“你们回来了,快点,帮我招呼一下小梁,刚刚我下楼,碰见他来接他外公,有护工在,这孩子还非要送我回来。”
她嘴上嗔怪,字字句句流露出来的,都是对梁聿修的喜爱与满意。
不过因为有程鹤的前车之鉴,她还是保留了一些态度,对梁聿修还在观望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