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轰轰烈烈的举兵动武,也没有大杀四方的呐喊。
萧临就站在那里,便是浑身掩饰不住的帝王霸气。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屋子里的太后。
太后此时直勾勾地盯着他,尽显满脸的不可能,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扑到了那棺椁处。
棺椁是没有合上的。
太后伸了胳膊去够里面的尸体,跟疯了一样嘟囔,“不,不可能,这明明才是你。”
从大喜到大悲。
她有这样的反应也正常。
柳婵的目光从太后那边收了过来,她脚步欢快地一手提着裙摆,朝着萧临小跑。
她停在萧临面前的时候,举起了自己有些泛疼的手。
“刚刚她掐了臣妾的脖子,臣妾不小心摔倒了。”柳婵的目光里全是笑意,“皇上。”
尽管手也疼,可这会儿她确实是语气中都透着欢喜。
有时候想溢出来的笑意,是挡不住的。
萧临不自觉地被她感染。
他吩咐,“去喊太医给景妃瞧瞧。”
景妃!
跟在后面的黄九立刻抬了头,他自然是有些感慨的,单从这些事上看的话,景嫔娘娘得个妃位一点都不为过。
可实际上,也太快了!
他原本想着,景嫔娘娘的嫔位都来的如此快,可能妃位还要再等两年。
没想到现在就有了。
黄九转念一想,妃位又如何,这位怀了皇上的孩子呢。
“景妃娘娘随奴才来这边。”黄九笑着道。
眼前的一幕像是遇见了好事的欢快,而不像是太极殿里放着个骇人的棺椁,也不像是刚刚的太后想要赐死几个跟着皇上的忠臣该有的怒火。
柳婵也没管里面的太后会有什么样的处境和心思。
接下来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了。
柳婵被黄九扶着胳膊离开。
萧临脸上的笑意几乎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他阴沉着脸,抬步跨过了门槛处。
“来人。”他抬手尽显帝王气息。
原本刚刚还听太后话的御林军,这会儿立刻上前听他的吩咐,“皇上。”
“将朝中的人都送回去。”萧临吩咐。
待那几个侍卫应了声离开,他又看向那边激动不已的严如胥等人,“太后意图皇位之事,已成既定事实,其次,她跟乌族合作,此乃不可饶恕的大罪。”
乌族两字突然从萧临的口中说出,不仅严如胥懵了下,连那边的太后都猛地看了过来。
太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哀家没有。”她下意识地辩驳。
乌族是整个大夏朝的大忌,她是知道的。
她没有,她也不愿意承认。
“母后跟谁合作的?”萧临冷声淡淡,“朕知道母后的手底下没有培养的暗卫,可朕此次遇袭,袭朕者尽是乌族之众,太后怎么解释?”
此话一出,太后瞪大了眼,“不可能!”
“那母后跟谁合作的?”萧临又重新回到了这个问题。
他身上的威压甚重,旁边的几人都不自觉地身体发紧,不敢抬头。
太后张了张嘴,却是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冷笑,“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还要来问哀家,哀家不会告诉你的。”
既是不说,萧临也不再问她。
他直接吩咐人将太后送回寿安宫严加看管起来。
既是有了今日这一出,他也不介意跟太后的帐从头开始清算,加上西北的战事,一并!
太后的罪名至少是谋逆。
这个罪名很快就引起了朝中的动荡,不说其他的,就大多数人跟墙头草一样听了太后的话,此时就心惊胆战的厉害。
不是所有人都有那股坚持,像严如胥那般肯放弃性命,肯放弃家人,也要忠君的。
人性本就自私。
他们的家人握在太后的手里,不从,便要死。
萧临倒是没有追究这些,他先是将前线的兵马粮草都处理好了,才不紧不慢地回过头来算这笔账。
宗室们都来了太极殿里。
除了晋王和康老王爷之外,其他的都跪了下来。
当然,大家都或多或少地掺和进来了,要说没动过心思,那也并不真实。
可仅有一小部分人很是上赶着。
他们跪地痛哭求饶,哪怕面对萧临这样的一个小辈,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
萧临一句都没有多问。
黄九打开了一封详尽的折子,上面清楚地记了他们说的什么话,背后里又动了什么手脚,他念的越多,面前跪在地上的人就越是软了手脚。
强辩都没法辩。
那些话确实是一字不落地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
事实就是事实。
这一次,萧临大刀阔斧地削了一部分人的爵位,又贬了一部分人为庶民,最差的,也是降爵,取消三代世袭。
曾经枝繁叶茂的皇家宗族,如此一场下来,竟是剩了寥寥无几。
没人不心惊于萧临的手段和狠厉。
可是皇上实实在在地捏了他们的命门,没有要他们的命,他们还得跪下来磕头,说一句谢皇上宽恕。
不仅是宗室,朝中也是一顿严整。
愿意追随太后的那些人,多是朝中的老臣,萧临二话不说就拔除了去。
他也做了一件早在皇子的时候就惦记的事情。
将开国皇帝废除的内阁制度,重新建立起来,内阁成员设七名,也有严苛的条件,必须从翰林院中待满三年才有资格。
而翰林院,是科举的前十名才有资格进去的地方。
一项项的政策极为强势地颁布下来,丝毫没有给人喘息的余地。
柳婵再次见到萧临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黄九告知朕,你选的住处已经修缮好了,朕带你去看看。”
她选的永安宫,离着太极殿并不远。
萧临浑身都散着一股意气风发的姿态,他搂了柳婵的腰身,如以前那般轻揉了下。
也是直至今日,他才一口气忙完了,过来跟她说话。
“闹不闹人?”
闹人自然是不闹的,她到如今也不过是有一点点小鱼啄水的感觉而已。
不过柳婵是该装的还要装。
“闹的,那时候在晋王府,臣妾差点要吐死了。”她娇气道,“皇上是一点都没有看见。”
萧临也没告诉她,当时她受伤时自己命令王婉儿要放弃孩子的事。
当然。
他是一万个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留了下来。
许是这个孩子福大命大。
更让他觉得有些好笑的是,他原本计划除去太后是要用十几年的时间,可似乎是因着这个孩子的到来,他就像是被冥冥之中的命运推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