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冷宫守夜的太监听到了敲门声,心里一边嘀咕,一边起来开门。
当门吱呀打开,太监看到站着的男人时,下意识地揉了眼。
“见鬼了?”
黄九从萧临的身后探了头出来,他二话不说就朝着那太监虚踢了一脚,骂道,“这是皇上!”
太监扑通跪在了地上,懵的回不过神儿。
他再抬头的时候,就见皇上已经进去了。
萧临很快就站到了柳婵屋子门口。
翡翠睡觉极浅,听到动静后便起身到了门口查看,也吓了一跳,“皇上?”
她赶紧将屋门打开。
“她睡了吗?”萧临的声音压的低了些。
“回皇上,小主睡下了。”翡翠心道这是问的什么话。
此时少说也得过夜半了。
萧临嗯了一声,大步朝着屋里进去。
翡翠下意识地想上前拦一下,就被黄九给拽到了门外。
黄九冲她瞪眼,“是杂家将你送到景婕妤的面前,你怎么还能忘本了?”
竟然想着拦皇上!
翡翠低声嘟囔,“奴婢已经是景婕妤的人了……”
“嘶!”黄九伸了手指点点她的脑袋,“早知道就不点你了,真是朽木脑袋。”
萧临进屋的时候,柳婵睡得正香。
只是他上前一搂,人便醒了。
柳婵迷迷糊糊地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皇上?”
萧临不语,只一味地将人搂了起来,往外面大步走去。
深秋的半夜风凉,柳婵被吹了吹也就清醒了。
她挣扎,“放臣妾下来。”
“再胡乱动弹,朕就将你那两个丫鬟全送去慎刑司。”萧临低声威胁她。
柳婵果然不敢再动。
她晚上睡觉时衣衫单薄,冷不丁就打了个寒战。
萧临将她放下来,随手解了自己身上的大裘给她披上,不等柳婵反应,他再次将人抱了起来。
就这么一路抱到了玉琼轩。
玉琼轩的人虽心里有数,可也难免提着心。
见皇上将自家小主抱回来的那一刻,众人都松了口气,只是想了千百种小主如何出冷宫的法子,偏偏没有想过是这个场景。
珍珠是被翡翠拽着回来的。
两人对今晚萧临踏足冷宫,将人带回来的事情都是欣喜乐见的,皇上重视小主,她们也开心不是?
待柳婵被放在床上后,她就径直掀了被子给自己盖上。
然后蛄蛹着靠里面,翻了身背对他。
“还生朕的气呢。”萧临见她如此,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自从她搬进冷宫里住着,他一直都是烦躁的厉害,不论大事小事,上火上的极快。
除非遇到棘手憋屈的国事,他很少如此。
直到他发现自己到了膳点不觉饥饿,到了半夜翻来覆去没有困意。
直到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她在冷宫里吃苦的场景。
明明暗卫传了消息,说她在冷宫里也过得舒服,可他就是很烦躁。
作为皇帝,他是不可能委屈自己的。
他的想法就是先将人带出来。
于是他起来披了衣裳就去了。
见自己跟她说话,她也不理,萧临也不生气。
他褪了鞋袜,自顾自地上了床,将人搂在怀里。
萧临的困意几乎是瞬间袭来。
他心满意足地闭了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柳婵微微皱了眉头,她偏头看过去,就见这人离得自己极近,整个身子都像是丝毫没有缝隙地贴着她,胳膊也搂的很紧。
“皇上?”她艰难地将手拿出来,推了推他。
没有任何睁眼的动静。
唯一有的回应,就是微微的鼾声,已然是熟睡了过去。
柳婵哑然。
次日一早,柳婵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不见了人影。
珍珠过来伺候着。
“小主,皇上已经走了。”她小声道,“昨晚的事儿……”
“没事。”柳婵对昨晚尚且满意。
半夜皇上去冷宫亲自将她抱到了玉琼轩,不论是哪个词挑出来,都足以惊得众人掉了下巴。
在这后宫里,宠妃的地位是彻底立住了的。
她起身,“收拾收拾,估计一会儿晋位的圣旨就来了。”
这本就是该来的晋位而已。
还是那句话,有些东西上赶着,不见得有。
比起她伸手要来的,她更喜欢男人硬给她塞到怀里的,后者,男人还觉得亏待了你。
果然刚用完了早膳,黄九就堆着满脸的笑过来了。
他怀里揣着明黄色的圣旨。
“景婕妤,接旨吧?”
黄九看着眼前的景婕妤一声不吭地跪下,也是松了口气,暗中擦汗。
当太监总管多年,他宣的旨没有上千也得过百了,还是头一次担心怕人家拒绝接旨。
能接了就好!
黄九洋洋洒洒地念完手中的圣旨,各种溢美之词不计其数,主要汇总起来,就一句话。
景婕妤晋位景嫔。
“景嫔娘娘,这按理说,晋了嫔位,这玉琼轩就有些小了。”黄九依旧是赔着笑,“皇上的意思是,您自己寻一处宫,奴才让人抓紧时间修缮。”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了个东西出来。
上面画着三处宫殿的位置图以及里面的大体布局。
至于具体的装饰,倒是算不得什么,选中了宫殿,再另行布置也来得及。
柳婵接过那纸看了一眼。
分别是玉芙宫,长欢宫和永安宫。
玉芙宫名字虽秀气,面积也是最小的,长欢宫的面积大了些,离得太极殿也近,只是住进去也太招摇了些,一听就是宠妃的居所。
柳婵又看向了离着太极殿稍远的永安宫。
面积大,宽敞。
见柳婵犹豫,黄九想了想开口,“原本还空出了个未央宫,可皇上想着您……”
未央宫是原本静贵妃的居所,皇上怕柳婵觉得晦气,就没选。
“不用未央宫。”柳婵素手指着永安宫的那处,“就它了。”
永安宫的名字大气,念起来就让人觉得心中安稳。
她喜欢大的。
黄九赶紧哎了一声应下。
他刚要夸赞两句景婕妤的眼光不错,就听后面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连带着女子的抽噎声。
黄九回了头,就发现是钱妃在哭。
他心里一个咯噔。
莫不是有关于公主和亲的事情传到了钱妃的耳朵里?
“景婕妤。”钱妃脱口而出以往的称呼后,才注意到黄九和他身后的太监,又看见柳婵手中的圣旨。
她愣了下,“景嫔?”
“怎么了?”柳婵也没在意她喊什么,直接问道。
一向都是她寻钱妃办事的多,还是头一次见钱妃哭着来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