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的高明之处在于,宋清殊自始至终连季卿的名字都没提,但矛头就是指向了她。
普通民众本就对上流圈子里的事感兴趣,宋清殊的撞衫事件又有那么强的戏剧性,哪怕再不八卦的人都津津乐道。
于是,季卿在追盛熙川,这件事就被人拿到了明面上来说。配合楼珏那句“到底是谁做的,好难猜呀”,简直讽刺值拉满。
很快,网上便有诸如:“我有一个朋友”“我有一个邻居”“我朋友的朋友”也参加了那场慈善晚会的言论传出来。
针对此事,网民们自有高见——
【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雌竞手段罢了,无非就是季卿怕宋清殊太漂亮,让盛熙川再动心】
【越是这样,越证明宋清殊才是真美女,跟现场20个比她高的美女撞衫,竟然一点不输】
【不,宋清殊最牛的地方在于,她根本不在乎输不输,在季卿还在苦苦雌竞的时候,她把做礼服的钱捐给学校,已经赢了好吧】
【季卿跟她根本不在一个level】
……
舆论一边倒地倾向宋清殊,这一仗,季卿输得彻底。
她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也强词夺理澄清了一番,但效果微乎其微。
不过有一点,不知是媒体不敢涉政,还是民众们没有扒出来,倒是没有人主动提季卿的家世。
没人提归没人提,季卿这样敏感的人家,最在乎脸面。
为了转移网民注意力,这段时间在网上自爆分手离婚的明星都多了起来,想必也花了不少财力物力。
当然,凡事都有一体两面。
这件事还带来了一点副作用:让民众认识了季卿这个人。
她把自己所有社交媒体账号都设置成了只有粉丝可以互动评论,为了骂她,网民们不得不关注,几天时间她的短视频账号竟然也涨粉上百万。
黑红也是红,季卿做了大半年没有做明白的自媒体,竟然靠碰瓷宋清殊起来了,也是便宜了她。
关于这一点,楼珏没少在微信上跟宋清殊吐槽。
“现在你简直是流量密码了,要是我,干脆趁着这波流量开个直播,把粉丝圈过来再说。”
楼珏从小被父母带着做生意,有敏锐的商人思维。
但宋清殊是另一个极端,她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
“再说吧,总不能直播让人看我照顾盛熙川吧。”她苦笑。
说起这件事,连楼珏都忍不住问她的态度了。
“那你复合吗?”她这次甚至都没试探,直接问到了脸上。
宋清殊简洁明了:“不,报恩有许多方式,最不可取的就是以身相许。”
楼珏先发了一串省略号过来,又发了一个大拇指表情。
对于宋清殊和盛熙川这笔烂帐,她已经不想用语言评价了。
宋清殊也觉得无奈。
人真的是非常复杂的动物,很多时候不是非黑即白的,情感和理智也并不能完全裂开。
但宋清殊知道,这件事发生后,她心里那个秤已经发生了倾斜。
不过是她不想再回头看,也不想再重复过去的人生了。
宋清殊在医院照顾了盛熙川一星期。
这一星期,盛熙川睡病床,她睡折叠床,倒是很有几分相敬如宾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救了她,功过相抵,盛熙川面对她多了份坦然。
住院的日子,他看上去心情不错。
如果不是换药时看到了他身上狰狞的伤口,和诊断报告上“烧伤三级”的字样,宋清殊简直要怀疑他根本不疼了。
盛熙川照顾起来并不费力气,唯一需要操心的是他的洗澡问题。
原则上,这个程度的烧伤三周内完全不许洗澡,可盛熙川三天就已经到了忍受极限。
这天吃过午饭,他坚持要洗澡,宋清殊不得不找护士要了防水敷料给他。
为了以防万一,敷料之外,她又特地给他从前胸到后背缠了层保鲜膜。
“简单洗一下就好了,不要逞强。”她一再嘱咐。
直到盛熙川逗她:“担心的话,你来给我洗。”
宋清殊才闭了嘴,不再管他。
但他洗澡的时间有点长,她难免悬着一颗心。
她掐着时间,看盛熙川半小时还没有出来,去敲浴室的门。
“你差不多就行了。”宋清殊说。
没人应。
又敲,依然没动静。
宋清殊的心莫名发紧,没来得及多想,她一把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你一个大男人,洗澡需要这么久……”开门的瞬间,所有的话堵在了喉咙里,自动消音,宋清殊的脸蓦地红了。
浴室的温度开得很高,空气里氤氲着团团湿热的水汽。
一切都像开了虚化特效,镜子和窗户都变成了模糊的。
宋清殊站在门口,如同走进了《红楼梦》中的太虚幻境一般。
隔着那层雾气,盛熙川正躺在没有放水的空浴缸里,慵懒的眯着眼,用右手给自己的左臂打泡沫。
淋浴器被他搁置在一边,像一只小喷泉,汩汩地冒着细密的水花。
雾气里的盛熙川,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神性,连仰卧的姿势,都是西方教堂壁画里男人特有的。
他比四年前瘦了一圈,但肩宽腰细,四肢修长,连胸口上的保鲜膜都似乎被加了一层滤镜,并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宋清殊仿眼看着盛熙川白皙的手指握着沾满泡沫的浴花,擦在自己的手臂,肩膀,再从纹路清晰的巧克力腹肌上一路往下延伸,到人鱼线,再到……那里。
氛围色气到了极点。
宋清殊呆立在门口,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她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颅顶,失去了所有语言能力,也迈不动步子。
还是盛熙川先发现的她。
他微微抬眼睨她,声音里带着戏谑的笑意:“宋小姐把人家的身子看了去,可是要负责哦。”
宋清殊只是呆立着不说话。
她知道自己该转身就走,可她就是失去了所有的自控能力,根本动不了。
一直到盛熙川站起身来,将身上的泡沫冲干净,她还满脑子都是自己一进门时的画面。
他美好的胴体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不是靠意识就能控制的。
也许,她真的寡太久了。宋清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