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君若去影
亥罗见到老人，拱手一礼道：“南砚先生，实在抱歉，外面现在已经有些失控了。”
“不慌，这不是意料中的事情吗？直到现在才有人发难，老夫还嫌晚呢，”南砚淡淡道：“交给我吧，这点事，老夫还是能做的。”
亥罗闻言，拱手再拜道：“有劳先生。”
南砚点头，背着手走进正殿侧门……
虚空深处，不知何时起，飞雪渐渐飘落，落在了无念城外广袤的苔原之上。
魔天神舰之首，蓝璃手持长戟伫立风雪中，双目微闭，一动不动。
一个时辰后，她猛然睁开双眼，重重挥起长戟，抖落了一片雪花。
“魔天神舰，降临无念城！”
随着蓝璃一声娇喝，庞大的魔天神舰缓缓向前，丝毫不顾及无念城外围的结界，径直向无念城核心处的昔日山飞去。
“谁要见我？”
忽然，虚空之中，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仿佛天外之音，语气平淡，波澜不惊，却如深渊暗流一般砸在所有人心头。
“是城主！”
无论是魔天舰队的将士，还是无念城的守军，几乎都在同一瞬间看向了昔日山。
昔日山之巅，虚空深处，一个看似渺小的身影盘膝而坐，然而，无边无际的极北魔气却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侵蚀了整片天地。
魔气甚至侵蚀了飞雪，漆黑的飞雪落地之处，黑火跳跃，无论是衰黄的枯草，还是坚固的守御结节，都被魔气疯狂侵蚀。
“城主变得更强了！”无念城城楼上，亥罗麾下的众将士看着周围飘扬落下的漆黑飞雪，甚至变得有些惊惶，因为无念城外围那坚不可摧的护城大阵，在这黑雪面前近乎于无物。
“啊！”
“这是什么！？”
魔天舰队，蓝璃麾下的士卒则陷入了混乱之中，密集的黑色飞雪避无可避，粘在身躯上就肆意燃烧，众人纷纷四下逃窜，躲进船舱之中，竭力运转魔气抵抗这诡异的黑雪。
蓝璃麾下将士，绝大部分都是被其自行招募培养，跟随蓝璃征战日久，完全以蓝璃马首是瞻，因此蓝璃率兵围困无念城，部下并未有太多异议。
毕竟，这些将士没有见识过极北魔王杨子默的威势，却经常能见到无尽东海女霸主纵横天下的英姿，魔王近年来极少现身，他的强大，对很多人来说只是传闻而已。
然而，如今看似不可一世的魔天舰队，在魔王降临之时，所有的一切手段都失效了，无论是坚固的结界，还是强大的魔功，亦或是坚不可摧的战船，都被那飘扬的黑雪折腾得毫无还手之力。
漫天黑雪之中，蓝璃跪伏于虚空，沉声道：“无尽东海镇守大将蓝璃，拜见城主！”
昔日山上空，杨子默缓缓抬起了手。
轰——
随着黑影手臂的抬起，无边无际的极北魔气仿佛被彻底引燃，狂风席卷黑雪，犹如天空裂隙般压向蓝璃。
“啊！”黑暗风暴中，蓝璃只觉得自己仿佛渺小的飘叶，在狂暴的大海中彻底失去了对自己身躯、神魂的掌控。
磅礴的劲气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袭来，将蓝璃浑身上下彻底笼罩。
“我、啊啊——”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蓝璃骤然发出一声惨叫，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握住，持续碾压。
蓝璃的嘴角，暗红色的淤血悄然滴下。
“将军！”副将商钰见状大惊，奋力指挥魔天神舰向前，想要救下蓝璃。
轰——
一道毁天灭地的黑色乱流如匹练般袭来，商钰以及其余军士就如同筛子上的米粒一般，被打得四散飞出。
唰！
杨子默手段恍若风云变幻，随意一指点出，一道黑色星芒刺破虚空，径直射向魔天神舰。
“快、完全开启守御大阵！”
魔天神舰上的众将士大惊，将守御大阵催动到了极致。
然而，黑色星芒过处，厚实的防御大阵，就像豆腐一样被轻易刺破。
被刺穿的瞬间，魔天神舰从中心猛然炸开，船身扭曲，损毁的船体四散飞落，呜咽着坠向下方的苔原。
一时间，整支魔天舰队陷入了恐慌与混乱之中。
虚空中，蓝璃身子动弹不得，瞪大着眼睛，吐血不止，。
蓝璃眼睛里泛着血光，却紧紧地注视着昔日山之巅，注视着虚空深处那盘膝而坐的黑色身影。
“蓝璃拜见城主……”蓝璃用尽力气，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人死不能复生…….请城主放弃天道回魂祭，挟极北鼎盛之势，终结世间战乱…….无数人，将因城主而生……”
蓝璃说话间吐血不止，说到后面，已经无人能听清她在说什么，但她就这么说下去，直到彻底昏厥过去。
无念城上的众将见之无不动容。
哗……
昔日山巅，那黑色身影轻轻收回了手，而蓝璃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带着漫天鲜血，砸落到了地面。
“将军！”女将商钰等蓝璃麾下将领冲到蓝璃身前，将她扶了起来。
蓝璃悠悠转醒，刚一睁眼就抬头看向昔日山，然而，昔日山上空的黑色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无念城城楼上，亥罗立于虚空之中，沉声道：“城主令，从即日起，革去蓝璃镇守大将之职，连同麾下将士发配无尽东海。没有召见，永远不许踏入极北之地半步。”
商钰激动道：“蓝将军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城主着想！”
“不要说了……”蓝璃按住了商钰的肩膀，艰难地抬头看向亥罗，声音低沉道：“蓝璃领命……”
说完，她恋恋不舍地回望了无念城一眼，任凭嘴角的鲜血流下，甚至忘记了运气疗伤。
“只要你没事，那就可以了…….”
这个声音，唯有她自己可以听见。
樱华秘境内，樱殿主负手而立，淡然道：“开始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大长进。”
“好！”楚小凝站在樱华殿前，闭目凝神，心念涌动，开始按照《心遥四卷》中第一卷的要诀，尝试着驾驭本源之力。
倏倏苗火，雨夜燃星，念若心火，君若去影……
每次默念《心遥四卷》的口诀，她心中都会有着一种别样的意味，有时她也会忍不住看向樱殿主，悄悄思索这个神秘的前辈到底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