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达一个小时的谈话之后。
省主不再试探了。
他愿意相信苗家未来苗王不会带着三十七万苗民为非作歹、制造震惊全国的恶性事件,甚至是反国府。
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大男孩的言行举止。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谈吐和不符合他本身年龄的成熟。
更多的是,这个大男孩对苗家未来的发展的深度分析和剖解,以及整个大夏未来三十年的大环境分析。
特别是这大男孩谈到未来时的那种向往,那种恒心发展苗家的坚定。
还一副老重持成的样子,提前洞察他这位省主约见他们的目的。
难得!
太难得了!
省主欣慰地笑了,他拿出自己的名片,分别递给阿尘和阿沫,说:
“今夜,我留下来,就是想见见你们两个!见证你们的定婚礼,然后再走。”
“待你们忙完手上的事,来省城时,一定要来见我。”
“至于苗家这边,小阿尘,你身上的担子很重,三十七万苗民是否真能如你所写的那种新世纪的变化,我等着看!希望你能挺住,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省主亲自给名片,是私人号,这是天大的荣耀啊!
何况还是未来的国府第一人。
就连下一任省主,也是面前这位李省主的老部下。
这可是活脱脱的一只大腿啊。
现在人家既然都已经向自己伸出了手,自己脑子有病才不抓紧。
当下,阿尘露出一个纯然的笑容,点头说:“千禧年,这是一个极具意义的年份,届时李省主纵然已经站在更高处,也能看得见黔省的苗家。”
“好!那你得记住,这是你我的约定。”
“我努力。”
“不,你是要一定。”
这场简单的谈话,里面的真正含义,只怕连阿沫都不是百分百的理解。
不过阿尘的谈吐,的确是她没见过的。
很快,阿尘和阿沫下去忙了。
等待一边的市府和县府第一人,竟然客气的跟他们打招呼,还奉上联系方式。
真现实啊!
就见了省主一面,官家的这些人,态度竟有这么大的变化。
十点半的时候,正与几大支系核心苗民坐在一起喝酒谈事的阿尘,被阿婆叫去了堂屋。
“阿尘,十一点就开始,婚书已经做好了,你赶紧去换衣服,朵朵已经带阿沫去换了。”
“我马上去。”
…
十点五十分。
昨日清晨那震天动地的战鼓之声再度响起!
轰!
只是这一次不是一百零八声,而是九声!
随着第九道战鼓声落。
上一秒还是只有光芒,没有声响的烟花,瞬间大变。
连续五分钟的密集惊雷烟花,不仅仅是在山顶慕阿尘家这一片夜空。
还以黑乌寨和雀东寨往西为中心,四面八方地发射了惊天撼地的烟花群。
山下多个苗寨中,也是第一时间爆发出震撼的齐喊:
“定婚了!”
“未来苗王慕阿尘,圣女唐阿沫!”
“定婚了!”
圣女与未来苗王的定婚,整个苗家集体欢呼。
但也有失魂落魄之人,还不在少数。
但他们都无力去改变这一切,因为他们是苗郎。
今夜之后,他们必须放下往昔的执念,一心一意追随未来苗王和圣女,为苗家的腾飞奉献出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山顶。
慕阿尘家。
此刻,芦笙舞在漫天烟火的衬托下,异常的热闹。
无论是苗家各大支系的核心苗民姑娘,还是汉家朋友,全都汇集于此。
堂屋,大族老分别拉着阿尘和阿沫立在中间,两侧是八大族老。
再往后才是苗家十二支系中最有分量的老人以及德高望重的寨主。
此等场景,庄重而肃穆。
按理说阿沫的阿爹和阿娘要在第一排,但今日是苗家圣女与未来苗王的定婚之礼。
而不是单纯的苗家姑娘和苗郎,父母之位自然不可居首。
只有明日去到唐家,父母才可首居。
今夜,苗家最高级别的仪式,为何叫定婚,而不是订婚。
一字之差,于苗家来说,意义大不同。
历任九大族老齐聚亲自主持的定婚,数百年来,只有这么一次。
他们只为苗王或者圣女定婚才能齐聚在俗礼上,不管是定婚还是成婚。
订婚,只是男女双方的约定,双方确定恋爱关系后朝着结婚方向去的说法,随时可以退婚。
而定婚,与结婚意义相同,只是表述不同。
依传统习俗,苗家无论是普通姑娘还是圣女、苗王。
定婚则已成夫妻关系,有定婚书、交换信物、立媒妁人。
定婚后,不可退。
此生,不可离。
生死与共、福祸相依、不离不弃。
至于为什么会是在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举行,这一点很多人不知道。
堂屋,阿尘和阿沫在婚书上各自写下自己的名字。
大族老与八位族老共同给阿尘和阿沫现场制作名字在金银片上。
这个空档,那位一直没怎么露面的牛空空牛老在身边无数的疑惑声中,给大家解释。
“刚才苗家老人们都说了,圣女与未来苗王的定婚不是普通姑娘和普通苗郎的定婚,而是整个苗族的盛举。”
“明天天亮之后才会去女方家,那就是普通姑娘的人家,与圣女不一样的。”
“至于为什么会分今晚和明天,其实你们都错了,这就是同一天!”
同一天?
一位财主抬手看了眼时间,说:“现在才十一点十五分,还没到十二点,哪会是什么明天,号数都不一样。”
牛空空耐心解释:“这位先生,你说的是我们大家都所知的时间,但苗家这边用的,是时辰。”
“十二时辰中,子时所对应的时间就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
“子时已经是算在第二天了!”
“不管是苗家的定婚时间还是我们汉家的风水先生所用时辰,这个都一样。”
这一解释,能理解的人懂了!
理解不了的人,自然懂不了。
最后还是一个中年富豪说:“难怪!难怪去年我爷爷去世后,出殡的前一天摆桌收礼金必须在晚上十一点之前结束,超过时间任何人来随礼,一律不收。”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道道。”
牛空空点头,心想终于有个能懂的人了。
所以继续说:“很多人都以为晚上十二点是头一天和第二天的分割段,其实不然,从十一点开始,时辰上就已经算是第二天了。”
“所以不管是什么民族,只要是有白事超过第二天不收礼这种习俗的,最后的时间就是晚上的十一点。”
“懂了懂了,老先生学识渊博啊!我们受教了。”
几位富豪十指合在一起,表示感谢。
可韩锋这货居然开口问:“老先生,那如果有这种习俗的!白事超过最后期限时间的晚上十一点,再收亲朋随礼的话,怎么办?”
“怎么办?懂的人都不会超过这个时间给白事的主家随礼;只有不懂的才会,可要是双方都不懂,白事的主家收了这种礼,难道你们家还想再死一个吗。”
“我去---”
韩锋马上不干了,说:“老先生你不要这么咒人,不文明的。”
“不文明吗?白事本来就悲痛,超出时间了还收随礼,人家不懂,自己也不懂吗,这不是为第二个收的是什么。”
“我--”
韩锋被牛空空这老头说得哑口无言!
怼得太精彩了。
最后还是旁边的苏浅小声提醒。
“老先生慎言,现在是苗家未来苗王和圣女定婚的大喜时刻,说此等言语若是被苗家人听到,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牛空空先是一愣,面色随即刷的惨白起来。
这老头比谁都惧怕苗家的草鬼婆。
他急忙瞄身边的人,好在都是汉家人。
不过也是赶紧缩脖子,一把年纪了马上就躲到人群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