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阿普的那些陌刀是这些年来,他们突骑施与大唐争斗过程中,在战场上捡回来的,数量并不多,而且以他们的工艺水平和财力,是不可能打造出这些锋利坚硬的武器的。
有了这支陌刀队,阿莫阿普自认为可以像安西兵那样,守住这叶支城,而且他此处的兵力比当年勃达岭燧峰堡那要多出许多倍。
李嗣业带领着他的旅队,快马加鞭,很快便来到了叶支城所在的河谷地区。他们在一处小山坡上停了下来,前方三里外的位置便是叶支城了。
他们所在的小山坡已能望到叶支城城上的灯火,也许已是天黑,那叶支城上的突骑施人则看不清小山坡上的李嗣业等人。
“嗣业,就这小破城,能挡得住咱们的大军吗?”望着远处那低矮的城墙,一旁的陌刀队队正杨虎不免表现出轻蔑的姿态。
“不可轻敌,咱们远道而来,还不了解对方具体情况。”李嗣业完全不给自己的大舅哥面子,连忙喝道。
“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我们暂时就在此地扎营,不过要注意隐蔽,不要让突骑施人发现了咱们。”李嗣业说道。他们的人少,也就两百来人,动静不大,往旁边的山谷里一钻,便隐了踪迹。落后他们十来里外的夫蒙灵察,也停下了行军的脚步,只待天亮后直接杀到叶支城。
随后李嗣业把康宁喊来:“康宁,你现在就带上几个兄弟,前去那叶支城探查下情况。”
“好的。”康宁答道,这队伍之中,要论身手敏捷和警觉性,恐怕无人能及康宁了。
此时正是八月份,西域的夏天,白天炎热,晚上倒比较凉爽,凉风吹来,极为舒服,而且此刻又到了中旬,晴朗的夜空上挂着一轮明亮的月亮,格外的美丽。康宁是粟特人,这附近的昭武九姓等国也是栗特人,于是他把队中几个突厥人和粟特人叫在一起,扮成商人模样,沿着官道向那叶支城走去。
等走到城门口之时,守城的突骑施兵士拦住了他们,喝道:“你们干什么的?”
康宁连忙堆着笑脸,答道:“军爷,我们是商人,到这儿刚好夜黑了,想进城寻店过夜。”
那卫兵见这几个人的样貌都是这一带之人,便消除了对康宁等人的戒备之心,他嚷道:“去去去,不要进来了,这儿马上就要打仗了,你们不想死就快走,快走。”
“马上打仗了?”康宁故意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答道:“和谁打啊?”
正好此时那阿莫阿普骑着马巡逻经过,他听康宁那么一说,便走了过来,问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康宁抬头打量着来人,看他那气质应该是个头领,不过让康宁吃惊的是此人手里居然还拿着一把大陌刀,他身后跟着的那十来人也同样拿着大陌刀。
康宁暗道:“好家伙,竟然也在用大唐的陌刀,看样子他们也有这么一支陌刀队。”有陌刀队堵在城门口,然后他们城中的兵士也不算少,这要是直接攻城的话,安西兵们的伤亡可不小。
康宁脑子转得快,他心想:“得把他们的人从城中引出来才行。”为此,他笑嘻嘻的对着阿莫阿普说道:“您是这城里的将军吧,我们一行人是从南边的贺猎城过来的。”其实此刻的贺猎城早已被盖嘉运的大军围得水泄不通,连只鸟儿都飞不出去,他们只等天亮后再攻城。
“南边过来的?”阿莫阿普跳下马,一只手抓住康宁的衣领,一发力便把康宁提了起来。
康宁身边的几个伙伴见此,眼睛里瞬间露出杀气,要上前护住自己的队正,康宁赶紧于阿莫阿普的视线外轻微的摆摆手,让伙伴们不要轻举妄动。
康宁的身材可不算瘦弱,但阿莫阿普还是单手轻轻松松便把他提了起来,可见其力气还真不小,康宁假装害怕,故作胆怯,颤巍巍的说道:“将,将军,咋,咋啦?我们从南边过来有何问题?”
“怂货。”阿莫阿普骂道,然后把康宁扔了出去,康宁要继续把戏演下去,故而假装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哎呦,痛。”
其实那阿莫阿普是在测验康宁,从南边来的要么是商人,要么是突骑施兵士,要么就是敌人的斥候。这康宁等人不是突骑施人,故而他不得不防。
在他把康宁拎起来那刻,从康宁的表情来看,并不像军人,因为在他的认知中,若是军人的话,不可能像康宁这种软蛋表现,因而也就对康宁等人的身份不再怀疑了。
阿莫阿普继续问道:“我问你,你们既然是从南边过来的,可看到有什么大军往这边而来? ”
“大军?”康宁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回答道:“将军,我们都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一会说要打仗了,一会又问有没有看到大军。”
康宁继续说道:“大军没看到,倒是有一队约两百左右的人马落在身后十来里。”康宁估摸着夫蒙灵察将军所率领的那五千安西兵此刻就落后于他们十来里,只是人数上他说得少了许多,只有这样阿莫阿普才会感“兴趣。”
康宁望了望阿莫阿普的陌刀,心想此人肯定对大唐使陌刀之人感兴趣,因而再填了一把料说道:“对了,那领头的大汉,拿的武器跟您这把大刀,一模一样。”
阿莫阿普眼睛一亮,把他的那把陌刀提了起来,然后再一次一把抓住康宁的衣领,伸长脖子,把他那张长着一脸横肉的脸凑到康宁眼前,康宁闭着眼把头扭到一边,装着不敢看他的眼睛,害怕的样子,颤巍巍的说道:“将,将军,这又咋啦?”
“我问你,是不是跟这把刀一模一样?”阿莫阿普瞪着眼睛盯着康宁问道。
“对,对,一模一样。”
“他们多少人?有多少人拿着这种刀的?距此地多远?”
“将军,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啊,两百人左右,大概有五六十人拿着这种大刀,至于有多远,我也不清楚,我只能估摸着落后我们这几个人大致十来里。”康宁再一次把陌刀手的数量故意说少了,因为在他们的对话期间,康宁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大致摸清楚了这叶支城的人马以及手拿陌刀的突骑施兵士人数,他只有往少的一方面去说这阿莫阿普才敢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