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晁允亢奋，夜里非要黏着人说话，从自己小学当班长讲到初中考过七次数学满分，又悄悄说：“我很早就梦到你了，在梦里狠狠亲你”闹腾得很，等陈均安一觉睡醒，已经十点多。
陈均安第一次住在晁允家，姚女士忙着工作，他和晁爸抬头不见低头见，较为尴尬。
晁爸坐在电视机前看武打片，看得专注。注意到自家儿子给陈均安榨果汁喝，两个人站在角落低声说话姿态亲昵，看了会儿就收回视线。
“爸，陈均安想吃干锅排骨，我把排骨给你买回来了。”
陈均安连忙拉人，尴尬：“我什么时候说要吃这个。”
“说了啊，今天早上我问你的。”晁允牵住他的手，揉按捂暖冰凉指尖，笑眯眯：“早上我问你，要吃肉还是菜，你说肉。”
“早上又我问你，要吃什么肉，你说排骨。我问你糖醋排骨好不好，你说想吃咸的。”
陈均安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毫无记忆。
“你早上困得很，回答问题声音特别小，我刚问完你又睡着了。”晁允接过陈均安喝到一半的果汁，笑着尝了一口，压低音量说：“睡的可死，衣服被扒掉都不知道，自己看看大腿根有没有牙印。”
“……”
陈均安捏他脸，“你爸做什么我吃什么，我不挑的。”
“能吃和想吃是不一样的。”
那边的晁爸按着遥控器不断换台，将嘴边的叹气声咽回去，调整心态说：“还想吃什么，不要客气尽管提。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好好相处就是。”
晁允趁着陈均安去洗手间的功夫，凑过去惊讶问：“爸，你终于想开了？”
“我不想开点我能怎么办。我要是为难他，他还没反应你肯定就先哭了，也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爱。当初我要娶你妈妈的时候，低头哈腰端茶倒水，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你妈那时候也不帮我，就顾着跟在师姐屁股后面，你都不知道！”
晁爸提起这件事心里委屈，他可没少翻这个旧账。
陈均安洗完手，看到柜子下方的几袋狗粮，问：“你们家养狗吗？”
“养啊。”晁爸应声。“担心吓到你们，狗暂时放在邻居家。”
陈均安擦手时随口问：“狗叫什么名字？”
晁爸：“叫渣男。”
晁允一口果汁喷了出来，呛到咳嗽不停。
“这名字挺有个性的。”陈均安扯几张纸笑着递给晁允。
……
晁允从大学就多在京城，不在父母身边。最近闲来无事，陈均安就想着多待一段时间。
这天，他俩回学校怀念从前，顺带着去医院看望肾衰竭住院的班主任。当年的多加照顾，无论是晁允还是陈均安，对班主任都是有着感激之心的。
陈均安在病房里见到一个出乎意料的人，顾心愿。
干练短发，穿着浅色风衣，站在门口打电话。
陈均安停下脚步，抬头去看表情难看的晁允。他牵住他的手，说了声：“别不高兴。”
“我见到她，我就不高兴。”晁允埋怨，“怎么阴魂不散呢，她是不是喜欢你？”
“哪有。”陈均安看过去，打完电话的顾心愿对他点头微笑，转身进入病房。
后来得知老师的高级病房是顾心愿花的钱，甚至肾源都是顾心愿托人找到的。陈均安和晁允坐在床边帮忙削苹果。
齐老师已经满头白发，对于过往学生来看望自己这件事还是欣慰又感动。他注意到陈均安和晁允言行的亲昵，笑着问晁允：“得偿所愿？”
晁允点头，“对啊，家长都见过了。”
陈均安偏过头悄声不解问：“老师知道？”
“知道啊，我那次揍了陆高一顿，他气急了就把我对你的心思说出来了。后来咱们班差不多都知道了。”
紧扣的手微微收紧，陈均安没有说话。
齐老师静静看了会儿这俩孩子，经历过生死他已经看透，觉得人生短短幸福就好。清清嗓子又问顾心愿：“心愿最近怎么样？那会儿你和季煜的事儿沸沸扬扬，身体怎么样？”
顾心愿抿嘴笑，说：“年底和季煜结婚，心脏去国外治好了。”
“好！好！”齐老师连说几个好字，为这个女孩的人生转变感到激动开心。“你们都在越来越好，我就放心了。”
“……”
晁允和陈均安对视一眼，没说话。
后来顾心愿热情邀请他们去咖啡馆喝咖啡，笑吟吟：“我没有恶意的，就是简单聊几句。”
晁允一句话不想和她聊，可陈均安却直接应下。他不可置信盯着陈均安看，又气又酸，眼眶发红。
“你不是也在，吃什么醋，我就是好奇我爸我妈当年给了她什么好处。”
“我不高兴，我真的讨厌她！”
顾心愿还在看着，陈均安亲吻他的嘴角，轻声：“气大伤身，你不喜欢我就不和她聊，我们回去。”
“……”
晁允害羞捂着嘴角。陈均安这样后退一步，他反而改了想法，觉得说几句话没什么大不了。瞥一眼旁边自顾自发消息的顾心愿，他说：“去喝咖啡，我也想知道齐小龙怎么样了。”
一家装修复古的咖啡店，木质桌椅，墙面色调偏棕带白，暖黄灯光。喝着咖啡有种温馨惬意感。
三个人一时没人开口说话，见看见顾心愿不停的搅动咖啡，好似纠结。
“年底我和季煜结婚，你们来吗？应该是不会来了。”她说话轻还缓，不疾不徐仔细听又冷漠不含感情。“齐小龙啊，他当初做的那些事情我可不知道哦，他一厢情愿，他把我在他生命里看得太重。后来陈均安母亲找到我，我知道来龙去脉想去问他，他却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陈均安皱眉。
“对，他选择不告而别。等我回国打听，他已经结婚小孩一岁多，我还挺感慨的，你说人怎么会这样复杂，搞不懂。”
陈均安愣住无言，晁允倒是看出来齐小龙的内心想法。
他在托举她。
可能在前往京城时，齐小龙就清楚他和她不是一路人，心知肚明自己不在顾心愿的人生规划里。
他还是送她来京城，还是在临告别前不择手段背叛兄弟，也要给顾心愿搭上陈均安父母的关系。
晁允带入一下齐小龙，父亲犯罪母亲病故，徒留他一人为生活奔波苦苦挣扎。没钱没能力，多半是不会去耽误顾心愿的。
“他和谁结的婚？”陈均安问。
“说是探监认识的，别的我就不清楚。”顾心愿说完低头小口吹咖啡，看不清眼底情绪。
晁允觉得依照齐小龙那种深沉内敛的性子，不太可能找别人。他抓住陈均安的手，话到嘴边还是没说，毕竟顾心愿年底就要和季煜结婚。
陈均安不太赞成：“因为季煜和你谈恋爱的时候和别人聊骚，你们分的手。你怎么还和他结婚，他这个人显然并不忠贞。”
“没办法啊，我爸非要把那六岁小儿子转到我妈名下，他的儿子多，不打算让我继承家业。你妈帮我拿到了顾家公司，要是我和季煜结婚，你知道我能得到多少好处和资源吗？”
顾心愿说话时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陈均安看上一眼倏然想到自己的母亲高来红。
他母亲痛苦于事业有成，却要和恶心透顶的男人相伴一生。
顾心愿选择去通过婚姻达到发展公司的目的，满满的野心。
越是缺失，越是念念不忘。
“陈均安你当年是不是把陆高是个同性恋的事情，告诉了他妈妈？”顾心愿突然扯到这个话题。
晁允眼巴巴看向陈均安。
“对，我当时以为是陆高举报的我和晁允，就想着报复他一下。”
“你查到陆高在同性恋软件上乱约，把照片发给他妈了。”顾心愿咬着勺子突然笑：“你可真坏，你都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陆高的事情，导致他妈发现他爸也是个同性恋，不到一年直接离了。他恨死你和晁允，千里迢迢跑去京城污蔑晁允当炮灰，你说一个人怎么能这么蠢。现在好了吧，进去吃牢饭了。”
陈均安对陆高不感兴趣，点点头表示知道。
“我想说什么呢，当初陆高恶意猥.亵我，就因为他是个同性恋说出来没人信，季煜也认为我在骗人。可他就是做了这种事情，没人替我申冤，只有齐小龙相信我。”
陈均安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嘛，陆高前段时间死在监狱里了，是我做的。”
顾心愿冲他笑，嘴角上扬逐渐咧开嘴，“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陈均安，你以后遇到困难我会帮你的。”
“……”
陈均安有点毛骨悚然。
晁允忍不住插话：“笑得丑死了，哥哥你看我，我笑起来好看。”说完还掰陈均安下巴强迫人看着自己。
陈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