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张魑篇（2）
梁敖推开急诊室的门时，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张魑正靠在输液架旁，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右手却仍攥着妹妹的学生证。
窗外暴雨倾盆，霓虹灯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割出猩红的条纹。
"；高利贷的人干的？"；梁敖把热粥放在床头，金属保温桶与铁质床架相撞，发出清越的回响。
张魑的喉结动了动，学生证边缘在他掌心勒出白痕："；他们用我妹妹威胁......"；
"；三小时前，河口市公安局突击查封了金牙赵的地下赌场。"；梁敖打断他，从风衣口袋抽出一沓照片甩在病床上——画面里赵三被押上警车，背景是成箱的赌具和砍刀。
"；主犯涉嫌绑架、非法持械，这辈子别想出来了。"；
张魑猛地抬头，输液管随着动作剧烈摇晃。照片边缘粘着公安部专项组的公章，落款处赫然是"；国家体育总局特别督办"；。
"；您怎么......"；
"；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能把你从省队捞出来？只是靠钱？"；梁敖摘下金丝眼镜，露出眼角那道寸许长的旧疤，"；二十年前我叔叔就是体育局监察委的，专门清理体育界的毒瘤。"；
他手指划过照片上赵三扭曲的脸，"；这种杂碎，我收拾得比你踢过的球都多。"；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梁敖忽然俯身按住张魑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听着，你母亲的手术费我已经联系了体育局专项基金，下周一协和医院的专家团会来会诊。"；
他掏出手机调出电子文件，"；这是你妹妹的转学手续，明天起她会在南省七中读书，并且直升梁庄高中。"；
张魑的瞳孔剧烈收缩，病床护栏在他掌心吱呀作响。
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石，在这个雨夜被眼前人轻描淡写地炸成齑粉。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梁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灼如烈日，"；但你现在不应该想这些，你得先踢好省赛。"；
张魑低下头，拳头紧握。
“你可是我们后防线的第一道大锁。”
梁敖的话音刚落，张魑的拳头握得更紧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无数情绪在他体内翻涌。
监护仪的滴答声似乎也变得急促起来，仿佛在呼应他内心的波动。
“梁教练……”张魑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梁敖直起身，目光依旧锐利，语气却缓和了几分：“报答？你不需要报答我。你只需要记住，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还有你妹妹，你母亲，还有那些曾经对你抱有期望的人。”
张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眶发热。他低下头，视线模糊地落在妹妹的学生证上。
那张小小的卡片上，妹妹的笑容依旧灿烂，仿佛从未被生活的阴霾所侵蚀。
“我……”张魑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差点就放弃了。”
梁敖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窗外的雨声依旧，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滞。
片刻后，梁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给张魑：“这是省赛的报名表，你核对一下自己的信息。明天早上八点，训练场见。”
张魑接过那张纸，手指微微颤抖。他抬起头，目光中多了一丝坚定：“梁教练，我会赢。”
梁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我知道你会。”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风衣的下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
推开门的瞬间，梁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张魑一眼：“记住，踢球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你自己。”
门轻轻关上，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张魑低头看着手中的报名表，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将妹妹的学生证轻轻放在床头，然后缓缓躺下，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小，霓虹灯的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他的脸上，斑驳的光影中，他的神情逐渐平静。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
张魑早早起床，换上了久违的运动服。
他站在病房的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左臂的绷带依旧醒目，但他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推开病房的门，走廊里已经传来了医院清晨的忙碌声。
张魑迈出脚步，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学校上，梁敖已经等在那里。
他背对着张魑，手里拿着一个足球，目光望向远处的天空。
听到脚步声，梁敖转过身，将足球抛向张魑。
“准备好了？”梁敖的声音依旧沉稳。
张魑稳稳接住足球，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梁敖的嘴角再次扬起：“那就开始吧。”
足球在两人之间传递，张魑的脚步逐渐加快，动作也越来越流畅。
他的呼吸变得均匀，仿佛所有的伤痛和压力都在这一刻被抛在了脑后。
训练结束后，张魑站在场边，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梁敖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不错，比我想象中恢复得快。”
张魑接过水，喝了一口，目光坚定地看向梁敖：“梁教练，我会赢下省赛，然后……我会去更高的地方。”
梁敖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许：“我相信你。”
远处的天空逐渐放晴，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训练场上，仿佛为张魑的未来铺开了一条光明的道路。
“诶，张魑，你怎么在学校？”就在张魑休息的时候，力量房里苏宁和克里斯蒂安一起走出来。
身后是高元浩和杜沉，当然还有在给他们俩做力量训练的杰森。
夕阳的余晖洒在训练场上，梁敖站在场边，手里拿着秒表，目光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严厉。
他看着场上的四人，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对他们的“不务正业”并不在意。
苏宁又一次带球突破，脚下动作灵活得像一只灵猫，张魑虽然尽力防守，但左臂的伤势让他动作有些迟缓，最终还是被苏宁轻松晃过。
“哈哈，张魑，你这‘铁闸’今天是不是生锈了？”苏宁得意地笑着，一脚将球踢进了用两个书包搭成的“球门”。
张魑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带着笑意：“你赢了，行了吧？”
高元浩和杜沉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高元浩双手抱胸，笑着说道：“苏宁，你这脚法可以啊，准备什么时候加入国足？”
杜沉懒洋洋地靠在护栏上，插了一句：“得了吧，就他上了职业赛场不得被防到死？”
苏宁翻了个白眼，走到高元浩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老高，你别光说不练，来试试？我教你两招。”
高元浩连忙摆手：“别别别，我可不会踢球，还是打篮球适合我。”
杜沉也笑着摇头：“我也不行，踢球太累了，还是篮球轻松点。”
张魑走到场边，拿起水瓶喝了一口，看着他们三人打闹，心情难得轻松。
他抬头看了一眼场边的梁敖，发现梁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严厉地训斥他们，反而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梁老师今天怎么这么‘温柔’？”张魑低声嘀咕了一句。
苏宁听到了，凑过来笑嘻嘻地说道：“梁教练今天心情好呗，你看他都没管我们。”
高元浩也点了点头：“是啊，平时我们偷懒，他早就发火了。”
杜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可能是看张魑受伤了，不忍心训我们吧。”
张魑无奈地笑了笑，没接话。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臂的绷带，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但心情却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梁敖这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几瓶运动饮料，递给四人：“玩够了？”
四人连忙接过饮料，齐齐点头。苏宁笑嘻嘻地说道：“梁老师，我们就是放松一下，没耽误训练。”
梁敖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放松可以，但别太过。不管是篮球还是足球，省赛都快到了，你们得抓紧时间。”
高元浩和杜沉对视一眼，有些意外梁敖的“宽容”。
杜沉试探性地问道：“梁老师，您今天不训我们了？”
梁敖挑了挑眉，反问道：“怎么，你们很想被我训？”
四人连忙摇头，异口同声：“不想！”
梁敖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张魑的肩膀：“张魑，你的伤还没好，别太拼。其他人也是，训练要适度，别把自己搞得太累。”
张魑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知道了，梁教练。”
梁敖看了看时间，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早点回去休息。”
四人齐声应下，梁敖转身离开，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
苏宁看着梁敖的背影，忍不住感叹：“梁老师今天真是‘温柔’得不像他啊。”
高元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收拾东西，回去了。”
杜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走吧走吧，累死了。”
张魑看着他们三人打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他抬头看了一眼逐渐暗下来的天空，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消散了。
“走吧，兄弟们。”张魑拿起自己的背包，笑着说道。
四人并肩走出训练场，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